。的确,他跟舞久一家的来往从很久以前就持续至今。然而自己可是过去曾被市子拒绝的人,而且那股爱慕之情依然在心中某处挥之不去。
舞久是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还将这件事托付给他吗?如果从带有恶意的观点来看,就会变成这么回事。可是优也明白并不是这样。
舞久带着相对的觉悟来拜托他。就是因为可以确信这点,他才会感到痛苦。
脑中一瞬间浮现「情敌或许会消失」的想法,让优很想痛殴自己一顿。
(……所以我才会赢不了他啊。)
两人之间横亘着漫长的沉默。
舞久首度将杯子就口,一口气喝光。
「……如果有我能做得到的事情,我会不惜余力帮忙。」
从国中时代至今过了十几年,这是他首度没有任何算计地对舞久这么说。他得让恋恋不舍的心情在今天结束。
这肯定是回应将自己视为朋友、并予以信任的对方的唯一办法。
「谢谢。」
「……不过不见得一定会变那样吧?」
「或许吧。」
他们对彼此这么说。这是客套话,彼此都明白这点。
舞久相信少女所言,优也相信舞久所说的话。
别离的时刻就近在眼前。
ⅹⅹⅰ
「……呜——」
笑心将脸埋在枕头里。
迟迟无法入睡。
她不断翻来覆去,当她望向时钟,才发现时间已经超过半夜两点了。
(……因为我说了那种话。)
她用冰冷的话语,将艾因跟沙梨一把推开。
若是平时,艾因会跑来钻进她的被窝,今天却不见她的身影。她果然已经对自己不耐烦了吗?
(为什么就是无法顺利呢……)
不用自问,她其实也知道答案。无法坦率接受他人的好意,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
之所以无法接受艾因,并不是出于守护世界之类的理由,跟她的性向如常等等大概也无关。是因为她会回想起失去的恐惧吗?这个嘛,嗯,并没有错。但是跟这同等甚至更重要的理由,在于她没有自信。自己能以跟她同样分量的感情重视着对方吗?她完全没有那种信心。
——遭到父亲舍弃的自己没有那种资格。
这样认为的自己,的确存在于心中的某处。
要是能变得更温柔就好了。要是能不忌羡、不妒恨任何人,仅只直率地交换彼此的心意就好了。这是针对艾因,针对沙梨,还是针对父亲呢?
我无法原谅不能原谅父亲的自己。我没办法跟爷和沙梨一样,接受事实就是事实,也还无法理解这件事。我是个小孩。我比谁都遗像个小孩。
我也明白,对于姊代母职的自负,其实与我的劣等感与罪恶感互为表里。
沙梨出生后不久,我跟父母之间出现了隔阂。我觉得大家都只疼爱沙梨,因此一直闹脾气.现在回想起来,会着重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是很理所当然的。可是在那段时间,我对妹妹的诞生有多高兴,受到的打击也愈大愈深。无法独占父母……尤其是海中溺水后,总算感情变好的父亲的爱,让我很不甘心,所以就连跟父亲说话的机会也减少了。我知道父亲有时候会露出悲伤的表情,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有一段时期,我曾故意超乎必要地黏着优先生,试图引起父亲嫉妒。当然,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父母悲伤罢了。
然后,留下这个巨大的疙瘩,父亲消失了。我很悲伤。我觉得父亲好过分。难道我这种反应很不自然吗?虽然沙梨当时还小,不过我已经懂事了,也有某种程度的机会听到大人们谈论的事情。我得知比起家人……比起自己,父亲选择了别人。妈妈有什么感觉?与父亲度过的时间比我还要更长的妈妈,为什么没有说过父亲任何一句坏话,就这样结束了一生呢?告诉我啊,妈妈……
((……笑心,你就算不依靠我也没有问题。))
才不呢……
((笑心已经有办法自己思考了。我之所以死去也不是爸爸的错,那是寿命到了。我以前就被医生宣告无法活得长久,所以我早就有做好觉悟。不过丢下你们两个人这件事,我真心感到很抱歉。可是在你们诞生时,我是真的觉得「活着实在太好了」。))
不对,我并不是希望妈妈道歉。我并没有让你那样道歉的资格。
((谢谢你,笑心。))
感觉到彷佛有人在某处挥着手离去的气息……
「……!」
她掀开棉被,跳了起来。
在黑暗的房间里,只有笑心一个人。
(……不知不觉睡着了……我作梦了吗?)
在梦中,母亲看起来很担心。就连过世的母亲,笑心都无法使她放心。
她吸了吸鼻涕。
(真没用……我在哭什么啊。)
她已经无法承受这种难以处理的感情了。她想跟谁共同分担,想减轻负荷。她不想再这样孤单一人了。
假如将情感重担托付给他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