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就可能存在着多少伪界,而从前存在于少女身上的「创造世界之力」,就以戒指的形式散布在每个伪界之中。那个戒指仅会选上伪界的其中一人,并寄宿在那人身上。为了取回消失的力量,少女会将戒指的主人当成伴侣。
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她这么说。
「为什么我会被选中?」
少女略垂着眼眸说出了一段故事。
从前在真界,有个与少女两情相悦的对象。「那个人」将身为神明而在真界中被敬而远之、宛如玩偶般存在的自己,视为一位拥有独立人格的人来对待。
然而「那个人」不幸早逝,自此之后少女失去了创造世界的力量。那股力量分散到各个伪界中,留在她身上的唯有破坏的力量。
而她的心也封闭起来。少女再次被当作没有意志的「神」,开始有愈来愈多信徒聚集在她旗下。
在伪界中有某个世界,存在着与真界的「那个人」有所对应的人类。这个原则适用于所有人。真界的每个人类的可能性,就像繁星一样遍布于伪界。
戒指——她失去的创造之力会受到「那个人」指引,出现在「那个人」身边。然后,少女为了取回力量,来到戒指的所在地。
「意思是说,我就是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个人吗?」
她点头。
然而她的脸上没有欣喜。何止如此,根本看不出情感。
「你应该明白吧?严格说来,我并不是那个人。」
没有回应。她不想承认吗?因为承认的话,就等于接受那个人的死亡是事实。
「…………」
舞久也自然而然地开始谨慎选择用语。
自称为神的少女很奇怪,然而对初次见面的对象做出有如说教般的举动,自己比她还要奇怪。
不要管这种女孩就好了。假如她真的是神,那她大概会不由分说地将舞久当成伴侣,世界就此毁灭;假如她是冒牌货,那么她应该会由适当的机构收容吧。不管是哪一种,皆非舞久的力量所能改变。
然而,即便如此…………
「我不会跟你结合。」
他还是不得不表达出坚决的意志。
「…………」
少女没有说话。或许她第一次遇上这种经验。
「……为何?」
她用十分勉强的口气,仅只吐出这句话。她明显表示出不悦,不过比起毫无感情,这样好太多了。舞久这么想。
「我有妻子,也有小孩。更重要的是,我不认为那是你自己的期望。所以我拒绝。」
「咱可以轻易无视汝的意愿。」
实际上就是如此吧。然而,为什么她需要特地这么告诉自己?从她的威胁中感受得到她的犹豫。
「你做不到。」
至今为止,其他伪界难道没有表现出这种态度的「自己」吗?若是如此,自己实在太窝囊了。如果能见到面,他真想抓住他们的衣领斥责一番。
「……汝又了解我什么了?」
「你也不了解我吧?所以你才会这么动摇。」
「吵死了,吵死了!」
少女激昂地大声叫喊,接着朝舞久的脸颊甩了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两人的争端吵闹得足以传到位在主屋的家人耳中,幸好似乎没人跑到这边来。
那一巴掌让嘴角破皮了吧,有股铁锈味在舌头上扩散开来。
的确,他完全不了解她。他也无意自以为是地乱说话。不过如果她的行为,是立于脆弱到受自己微不足道的指谪就会慌乱起来的基础上,那还不如别做了。舞久是这么认为的。
「咱无法信任汝。汝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
他没有什么资格。大概谁都没有资格吧。要他人相信自己时,除了展现自己的觉悟,藉此表达出对那个人的诚意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资格——到头来让人信任的依据,只存在于自己心中。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
舞久尽力寻找着最温和的说法。因为直到刚刚都好像在故作成熟——这样才会具有神明的威严——的少女,现在感觉起来比外表还要年幼。
「……咱不相信没有付出牺牲的话语。」
「牺牲?」
「……汝有办法忍受与心爱的人分离吗?」
「…………」
对舞久来说,他心爱的人就是家人,此外别无其他。他从未想过会与家人分离。如果有那样的未来出现,他应该会用尽所有力量去阻止吧。
「我不会说我可以忍耐。我一定会悲伤吧,也会感到痛苦。」
「咱若将汝借成伴侣,就等于要毁灭这个世界。这样一来,汝就不用说了,汝所爱的人们当然也无法存在,全都会消失无踪。无论是灰烬还是回忆,一切都不会留下。」
「…………」
她想说什么?
不安的种子开始在舞久心中发芽。
「咱给予汝拯救世界的良机吧。」
少女笑了。那是一抹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