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永弹正久秀。
她是最强最恶的幻术使。
松永军的弓兵射出的业火,以及式神们自大地唤出的水柱,在深夜的清水寺纵横交错。
突然,久秀的身体飘了起来……
她无视重力法则,从半空中飘到两军交锋的走廊上。
目标是即使咳嗽不止,仍然不断抽出护符的竹中半兵卫。
「我早就想会会你了,你一定就是美浓菩提山的卧龙对不对?」
久秀全身上下散发出的不祥妖气,半兵卫打了一个冷颤,急忙叫回前鬼和后鬼。
「……你……不是普通的武士吧?」
「没错,虽然我也曾经踏入佛门,如今又以松永久秀为名,不过我原本其实是个流浪的幻术使,是与你们阴阳师不共戴天的死敌。」
「幻术使——和奇门遁甲或真言密教一概无关,源自于遥远国度的术士。」
「呵呵。我啊,只要一看到从平安时代开始就融入这个国家的阴阳师,心中就会升起一把无名火,我们的术法因为源流不可考的缘故,总是被人们视为异端邪术,避之唯恐不及。」
就连学识渊博的竹中半兵卫,也不晓得幻术的起源。
不过本能告诉她,松永久秀绝对是个可怕的术士。
「松永大人,阴阳师受到公家众礼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代代守护御所不受恶灵侵袭的土御门家早已没落,离开京都移居若狭,如今你根本没有理由嫉妒我们。」
「我刚才说的只不过是藉口罢了,我只是一看见像你这么强大的阴阳师,就会忍不住想分个高下,而且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织田信奈大人是不信神佛也不信怨灵的人,对于我们这些活在黑暗中的人来说,信奈大人才是真正的大魔王,自古贯穿这片京都之地的龙脉,势必会断绝在她的手上,你们阴阳师在京都精心打造的怨灵封印,也会被她彻底破坏。当京都的封印遭破坏、龙脉被切断的时候,你们阴阳师仅存的力量就会消失殆尽。换句话说,对阴阳师而言,织田信奈大人才是真正的敌人。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那为什么——」
这样也好。
半兵卫淡淡一笑。
「我们不能再继续滥用这股离经叛道的秘术扰乱这个国家了,因为我们早已失去守护人民的力量。世上一切的怪力乱神,静静消失在耀眼日光下的时刻就要来临。」
近世的光明就要照亮中世的黑暗——用现代人的风格来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半兵卫的笑容清澈透明,声音坚定无比。
「这么说来——莫非你……!?」
惊愕与畏惧令久秀的声音微微颤抖。
「难道……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
隐藏在半兵卫话语中的真意、觉悟、一切的想法——
此时此刻,只有同为术士的松永久秀能够理解。
对于聪明的久秀来说,光凭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她已经深深了解到自己不是织田信奈的对手。
打从心底屈服于信奈大人的时候到了——久秀心想。
不过,久秀被称为「毒蝎」、为人所畏惧的理由,现在才开始显现。
既然明白这一点,我就更不能乖乖就范了——面对越强的对手就越想反抗,这就是松永久秀这个人的毒蝎特性。
久秀的手指一弹,漆黑的天空接二连三降下不明物体。
五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是一群年幼的美丽小女孩。
身上全都穿着娼妓般的红色和服。
看起来就像是久秀孩提时代的模样——
可是这群女孩的眼中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傀儡……!?」
半兵卫手握护符摆出警戒的姿势。
呵呵呵——久秀在黑暗中讪笑。
「可爱的阴阳师小姐,你知道吗?幻术使的看家本领不是幻象或障眼法,幻术的奥义是源自波斯的傀儡操纵术。」
「波斯……!?」
「神佛皆来自西方。大日如来也好、阿修罗也好,都是波斯的最高神阿胡拉·马兹达转生变化之姿。」
居然有如此棘手的术士……半兵卫首次露出动摇的表情。
无法理解对手的术法原理。
久秀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原理在施展术法呢……和阴阳道截然不同的体系,既不属于密教也不属于奇门遁甲,换句话说,那是与唐国文化完全绝缘的异术。
比起唐国更加遥远的西方——比被称为西方尽头的印度更加遥远的西方国度——波斯……!
眼前的异术恐怕在波斯本国也失传已久。
伴随褐色肌肤的久秀体内波斯之血,跨越漫长的丝路,来到终点站京都的古老秘术,如今犹如恶灵般复苏了。
「你的式神和我的傀儡究竟熟强熟弱,来分个高下吧。」
就算是半兵卫,面对摸不清底细的术士,也讨不了半点便宜。
更何况,已经有一半的式神在这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