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睿山。
在禁止女性进入的灵山·睿山的根本中堂里设置本阵,让血气方刚的正觉院豪盛率领僧兵展开夜袭,一旦苗头不对就撤回教山,运用这样的战法,使采取守势的己方维持有利局面的朝仓义景与前井长政,这天夜里,从探子的口中得知了一则难以置信的报告。
「织田信奈还活着!而且还亲自指挥起包围睿山的织田军,准备放火烧了这座睿山!」
浅井久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光是织田信奈还活着就已经够令人震惊了,而且居然还要进攻教山?
「这……这怎么可能……她要放火烧了这座敬山……!?睿山可是有八百年历史,号称日本佛教界最高峰的圣地啊!?不不不,真要说起来,早在佛教传入之前,睿山就是日本自古以来的神灵所在之山了。」
久政的言论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织田信奈疯了不成?身为女性还企图攻打睿山就已经够荒谬了,居然还想放火烧山!」
「真是疯狂的行径啊。」面前摆放摊开的『源氏物语』绘卷,眺望窗外月色的朝仓义景拍了拍手。
「太令人佩服了,织田信奈。不愧是宣言要实行天下布武的女大名,完全不像一般现世的女性啊。」
有什么好佩服的!久政的声音非常激动。
「织田信奈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突破我计策的盲点。」朝仓义景气定神闲地点头赞叹。
「听着,久政。睿山虽然地势险峻,却不是岐阜城那种坚固的要塞。说起来由于睿山一直都是不需担心遭受攻击的圣地,不需要考量防御层面的问题,因此要是敌人全力猛攻的话,这个据点根本不堪一击。」
接着义景又说:
「这下子我以睿山的女性禁令为前提拟定的战略完全被颠覆了——不过,要是放火烧了睿山,织田信奈将会一举成为全日本佛门僧侣和信徒的仇敌。如此一来,要实现天下布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明明知道这一点,仍然坚持要火烧睿山吗?这股震撼人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的情绪开始激昂起来了——」
织田信奈真的有火烧睿山的觉悟吗?那个人是真正的魔王吗?又或者只是个没有常识的乡下姑娘——好想看看织田信奈的庐山真面目,不,好想把她带回一乘谷……朝仓义景的两眼闪闪发光,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胆小的浅井久政早已面无血色了。
「现、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啊,义景殿下!追根究柢,当初想出坚守睿山之计的人不是你吗!请想想对策吧!」
真是个不懂风雅的人——义景哼了一声,冷冷白了久政一眼。
「久政,对策有三个。上策是先下手为强,等到对方放火烧山就太迟了。现在马上率领全军进攻山脚下的织田军,和对方决一死战。」
「搞不好对方料到我们得知火烧睿山的消息后会慌张地冲下山,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有没有更安全一点的对策?」
哎呀……胆小的人猜疑心真重,义景对久政感到无奈之余,提出了第二个对策。
「中策是让睿山的僧侣担任使者,前去跟对方交涉,达成暂时和解的协议。一旦烧了教山,全日本的佛门僧侣及信徒都会与织田信奈为敌——只要让对方认清这一点,织田信奈又没有发疯的话,应该能够达成和解。倘若采用这个中策,我们就能够全身而退,但相对的,四面楚歌的织田军也会因此获得喘息的机会,战况势必陷入胶着。」
确实是个安全的对策呢——久政喃喃自语。
「那么义景殿下,最后的下策是什么?」
「眼看没有胜算,趁早向织田信奈投降。你把家督的位子还给娶了织田信奈之妹的长政后立刻出家,这样一来浅井家就不至于被消灭了。」
要我投降是不可能的事!久政涨红着脸站了起来。
「我、我就是为了让小犬长政成为天下霸主,这次才刻意与织田一刀两断!唯有投降绝对不成,义景殿下!」
看来浅井久政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义景心想。
「义景殿下,我看还是采用中策吧!总不能让协助我们的睿山受到牵连,双方暂时休兵,等到下次再与织田信奈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听到浅井久政的这番话后,一直在中堂旁打磨护身饰品,一语不发旁听军事会议的正觉院豪盛,突然语带嘲讽地哈哈笑道:「哎呀,厚颜无耻的背叛者现在怎么扮起好人了。老实说你不想死不就得了吗?」然后又说:「就由贫僧担任使者去跟织田家交涉吧。」
「嘎哈哈哈哈!不净的女人居然想要火烧睿山,贫僧豪盛绝对不会让织田家做出此等暴行!不过,对等的和解根本是可笑至极,女人就该乖乖臣服于男人的脚下!贫僧豪盛这就去叫织田家投降!」
接着继续说:
「在这个根本中堂里供奉着八百年来未曾熄灭的『不灭法灯』,说什么都得好好保护,贫僧豪盛岂能让一个黄毛丫头一气之下就烧了睿山!」
正觉院豪盛把女人当成佛敌般鄙视,就让这个偏激的狂人担任交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