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信奈。
骑在马上的两人彼此互瞪,各自的眼眸燃起了熊熊斗志。
「孙市!你真的是无药可救的蠢货!一个不懂火枪真正用处的人竟敢自称火枪女神──」
「火枪就是我的尖牙。火枪并没有错!」
「我知道你强得有如猛虎。但是你不是老虎,而是禽兽不如!」
「什么!?」
「老虎不会使用枪炮!会使用这种东西的生物只有人类!」
「根本是歪理!」
「没有任何目标,只是一个劲地摆弄你那把玩具。你到底要死多少人才会满意啊?」
「是啊,所以我要用你的一条命结束这场无聊的战争!」
「孙市!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下次的南蛮蹴鞠大赛该怎么办啊!」
「……织田信奈!」
孙市与信奈同时扣下了扳机──
枪响震天。
双双腿部中枪。
织田信奈落马。
「……可能无法再踢南蛮蹴鞠了吧……」
信奈的侍童们扛起从马上摔落的信奈,并朝著开始燃烧的天王寺砦撤退。
※
孙市闻风不动地待在马上。她将八咫鸟改?壹式随便一抛后便陷入沉默。
萤与小雀小心翼翼地向没有动静的孙市报告战况。
「织、织田信奈的部队即将进入天王寺砦。」
「利用自己当靶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再趁这个机会让部队进入堡垒。她还真是会算计呢。」
「不过这样一来织田信奈大人就没有退路了。北、西、南三面陆地皆被杂贺众与毛利军包围,东侧则是有平野川阻隔。」
「只要攻陷这座堡垒,战争就结束了。」
「结束后局势又会如何呢?夺得天下的会是毛利、本猫寺,还是上杉或武田呢?」
「这就无人能知了……」
「萤、小雀,这是我第一次决定射杀人后却没有击中要害。」
「那是因为信奈大人拥有超乎常人的天运。」
「不是这样。」
孙市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
「……刚才想起南蛮蹴鞠大赛的事情。不行,我下不了手。」
萤与小雀无言以对。
杂贺众与本猫寺一直以来都是一体的。只要发生战事,就会反射性加入本猫寺的阵营。
当然,没几个人会高兴与织田军作战。
这场仗她们没有收取费用,也就是说,她们这回的身分不是佣兵。
只是义气相挺本猫寺这个长年的朋友与盟军。
「眼前突然浮现信奈与良晴高兴抱在一起的笑容,手指就不听使唤。结果没能终止这场战争。明明只要杀一人就可以拯救上万人啊。」
反而那个家伙却是很认真地想杀我,双方的觉悟差异弥补了枪法的差距。应该命中的子弹没能打中,不应该命中的子弹却击中目标了──孙市用尽力气挤出了对自身脆弱而感到羞耻的想法。
「孙市大人,只要攻下堡垒就可以拿下信奈大人的首级了。」
「她那种伤势已经不能再走路。信奈大人的命运也到此为止了。」
「是吗,她完了吗?」
「她完了。就算我们杂贺众放她走,毛利军和村上水军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不像严岛合战时那样直取对手总大将就无法获胜』。小早川隆景是抱持这样的觉悟才亲上战场的。」
「既然我没有杀死织田信奈的觉悟,就应该杀了教如吧。但是我做不到。她是显如的妹妹。我根本不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
孙市硬是将自己大腿里的子弹挖出来,并发出有如野兽的哀号。
「不论是显如、织田信奈,还是小早川隆景。大家都是抱持著觉悟来到大阪。只有我像一株无根的草仿徨在战场上。就算是只老虎,也不过是头受伤的迷途之虎罢了。」
※
「十兵卫,对不起喔。我的脚痛到走不动,可能已经不行了……」
「信奈大人,实在非常抱歉!为什么您不直接舍弃我呢!?」
「一旦天王寺砦被攻陷,摄津战线的织田军就会完全崩溃。才、才不是来救你的呢。」
「现在不是开那种老套玩笑的时候。这座堡垒已经撑不下去了!」
腿受伤的信奈被搬到天王寺砦最高的箭塔上。
明治十兵卫光秀保护著信奈,不断开枪反击以惊涛骇浪之势杀来的毛利军。
三方陆地皆布满敌军,背后则是平野川。上町高地与平野川这条悬河的高耸堤防间有一小块湿地隔著,无法轻易骑马穿过。而且脚受伤的信奈已经连走路都有困难了。
「……我已经没办法强行杀出重围,至少十兵卫你要赶往平野川……」
「不,信奈大人。即使我奇迹似地抵达平野川,那边的船只也已经全部被烧光了。」
「那么这次真的……」
信奈与光秀已经失去所有逃离这块死地的手段了。
「……好像没办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