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强雨大的深夜。
义阳一边哭泣一边挨著御船城的城门。
这一路上她不吃不喝,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一定要在义阳躲进阿苏家前杀了她!」三人众亲自率领骑兵在后面紧紧追赶。
此地乃修罗之国?九州,没有不杀公主武将的习惯。一旦义阳被三人众捉住的话,相信二话不说就会被杀掉吧。
然而,尽管她再怎么敲门,城门依然文风不动。
相良家发生内乱后,实力肯定会因此而削弱。
对阿苏家而言,相良家因为谋反骚动而分裂是好事。他们甚至有机会可以吞并相良家,藉此统一肥后全国。
想当然耳,阿苏家的当家应该会对义阳见死不救。
拯救年幼无力的公主大名对阿苏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这是战国时代的常理,修罗之国的成规。
尽管义阳年纪还小,但聪明的她还懂得这个道理。
但就算她白皙的手掌敲出了赤红的鲜血,她还是没有停手。
即使遭受暴风雨吹袭而站不稳脚步,她还是继续喊著:
「……救救我……救救我!我想活下去!我还不想死!」
就在这个时候──
门后面传来一道彷佛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男性声音说:
『……相良义阳,你这么想活下去吗?你的祖父、父亲都死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也被放逐出家,三名叔父还在追杀你。你在这个修罗世界还想追求什么?哪里还有希望?』
那是御船城主?甲斐宗运的声音。
相良家与阿苏家是同盟关系。
义阳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宗运既是支撑阿苏家的无敌不败猛将,也是毫不留情杀害叛徒的刺客。
印象中他是个穿著僧衣的高大男子,脸上还戴著来自南蛮的墨镜。
即便如此,义阳也没有其他可以求救的对象了。
「请救救我。虽然我还是个小孩子,没办法提供什么回报,但还是求求你……!」
『……我曾经受主公之命亲手杀掉三名与伊东家私通的儿子。没有悔恨,连一滴眼泪也没流。因为那是我的本分。你觉得我会特地搭救被赶出国家而逃难至此的相良家当家吗?我的主公甚至会认为,对你见死不救可以制造并吞相良家的机会呢。』
光是哀求无法打动甲斐宗运有如寒冰的心。
回头一看,三名叔父带领的追兵近在眼前。
义阳领悟到死亡将近。
她希望有人能够在死前聆听自己最后的想法。
因此,脑袋因为面对死亡恐惧而一片空白的义阳放声大喊──
「我还这么小,什么成就也没有达成。我不要年纪轻轻就在找到自己的梦想前死去。要死的话,至少得让我得知自己为何而生、找到生存的意义再死吧!」
就在这个时候。
奇迹竟然出现了──义阳这么想著。
紧闭的御船城大门嘎然开启。
一位骑乘黑色巨马、浑身漆黑的高大僧侣握著长枪屹立在风雨之中。
毫无表情的脸上戴著一副来自南蛮的墨镜。
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奇特打扮宛如异形,散发出惊人的杀气。
此人想必就是甲斐宗运。
「……啊……啊……」
义阳知道,这个人是来保护自己的。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注视著甲斐宗运的自己流下了两行热泪。
「……如果想寻找自己的生存意义,就先学著怎么活下去吧。拿起长枪坐到我身后。唯有心中有求生意志、愿意为了活下去而抗拒死亡才能获得我的协助。」
此夜,这个冷酷无情、沾满血腥的修罗武士在义阳眼中变成一位笼罩著哀伤气息的英雄。
义阳所看到的,是一位在背叛行径丝毫不足为奇的修罗之国里为了守护主公而杀死同伴、杀死自己儿子,灵魂早已遍体鳞伤、痛苦不堪的孤独悲剧英雄。
宗运握住义阳伸出的小手,一把将她拉上马来。
三人众与他们的手下见状叫嚣:「不准帮她」「我们要杀了那个昏庸的君主?相良义阳」「敢出手就杀了你」策马冲了过来。他们约有一百人。
「你疯了吗,甲斐宗运!别以为拯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就可以洗刷你弒子的过去!」
「交出义阳的首级!」
「难道你打算没获得主公?阿苏家的许可就和我们相良家作对吗!」
甲斐宗运不发一语,鞭策胯下的漆黑巨马。
他只手抄著长枪就朝著三人众冲去。
「区区一人哪有办法对付三名对手」三人众嘲笑宗运,在宗运长枪的攻击范围外将他团团包围。正当他们举弓的时候──
宗运转动的长枪突然分成数段。
难以置信,他的长枪竟然伸长了。
分离的枪身以锁链相连,在宗运手指灵活操控下,宛如一条长蛇在空中舞动。
「长枪有机关!?」
「你这个家伙,竟然使用那种邪门歪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