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要由我们来做吗?」
「但是,这是主公下的令。」
「只、只、只能下手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山名的足轻们朝着鹿之助等人一拥而上。
(苍天直到最后还在施予在下七难八苦啊……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连累了这群一直和在下出生入死的伙伴们,抱歉,将你们也卷了进来。)鹿之助闭上了眼睛。
「哪怕十勇士全军覆没,唯有大将不可以死去!只要大将还活着,我等的意志还将会和大将一同战斗下去!」
「我们会用身体开出一条道路的,大将,还请赶快逃走!越过这究极的七难八苦再图振兴才是我们的大将!」
「只要十勇士之首的鹿之助大将还活着,尼子十勇士永远不灭!」
随即十勇士全员汇聚成一团,集中向着山名军的一点发起冲锋,尝试撕开一个口子——
没有过多的临别之言。
有没有试图说服她们。
更没有说「让我们一同赴死」这种话。
即便真的说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尼子十勇士,一心同体。语言之间再多的交流此时已经不需要了。
「就此别过。」鹿之助强忍着屈辱与哀伤,仅仅留下这一句话便向前奔驰。
然而,由于刚刚的暴雨,脚下的土路已成一片泥潭。
简直就像老天爷有意想令鹿之助等人葬身于此故意在一瞬间下起了暴雨。
(原来如此。这是天意要让我们全军覆没才才下的雨啊。是为了惩罚在上月城我们与命运的抗争吗?)
当鹿之助想到这些时,已是万事皆休。
冲在前面的山名士兵用长枪绊倒了鹿之助的腿,鹿之助一头栽进了泥泞中。
其余的十勇士也悉数被俘。
然而全身已是被污泥覆盖,鹿之助仍努力挣扎着爬起身来。即便是将名誉和尊严这些武士的荣耀统统抛弃,即便是在曾经的战友?山名的将士面前丢尽脸面,也要从战场上逃走。
「在下、还不能死!如果在这里死去的话,殿下一定会伤心的!也会让十勇士们做出的牺牲全部白费!即便忍受再多的屈辱,即便会以弃战友于不顾独自逃命的懦夫之名流传后世,在下也绝不想放弃!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哪怕山中鹿之助的传说从此不再被传唱,也不想就在这里死去。鹿之助又再次回忆起那个被良晴恳求的夜晚,眼角涌出滴滴水露。同时她也回想起了被毛利捕获从厕所中逃出城时所受的屈辱——山中鹿之助的人生终于迎来了终焉——多年来四处征战、颠沛流离,忍受了无数屈辱,结局却是在一场无关大局的败仗中和最珍重的伙伴们白白死去。一想到这些,鹿之助的眼泪彻底决堤而出。
「最后的最后,还是没能与殿下再次相见啊……殿下,请原谅这个出云乡下不懂事的野丫头吧……」鹿之助的声音已因哭泣而变得不可闻见。
鹿之助身边的长枪不断逼近,以为鹿之助送去致命的一击。
此时无论是鹿之助还是十勇士的众人,已经连为了活下去的抵抗都放弃了。各大势力间的激斗一触即发,又有谁会在意这山阴深处间的一段小插曲呢?
「山、山中鹿之助殿下,奉、奉主公之命……」
「取、取、取阁下之首级!」
「我们足轻是不能违抗山名殿下的命令的。」
「至少,一击毙命,得罪了!」
一名额间布满冷汗的足轻伸出了手中的长枪,朝着鹿之助的胸膛突刺——
(殿下……!)鹿之助无意识地抱紧了相良良晴的千成瓢箪。
然而——
足轻的枪尖并未如预料般那样穿过鹿之助的胸口。
失败了!
长枪仅仅是刺穿了鹿之助胸前的瓢箪,待足轻颤抖地将枪尖拔出准备再刺向鹿之助时,抬头看见紧紧抱着千成瓢箪满脸泪水的鹿之助,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手中的枪直接滑落到地上。
「不、办不到!我、我只是个足轻,但也对女孩子也下不去手……我、已经刺不下去了……」
所有刚刚想要对鹿之助出手的足轻们顿时全都失去了战意。
「即使全身泥污,鹿之助大人还是那么美丽……」
「区区几十人,为了救援同伴居然跨越群山。」
「要是就死在这里实在是太悲哀了。」
「这么有情有义的女子,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嘛!」
「开什么玩笑啊!」
「鹿之助大人已经数次为山名的当家出生入死了,怎么可以杀了她!」
「谁去告诉山名的当家,我们做不到!要杀便把我们一并杀了罢!」
「无论如何也要对这位大人出手的话,就让他自己拿着枪过来,自己下手!」
「没错!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了!他要真在乎自己鸟取城城主的位子三次背叛鹿之助大人……让他自己来!」
「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的!既无大志又无节义!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战!」
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