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契尔的双眼就像两把强烈得近乎不驯的火炬熊熊地燃烧着,但是他立刻就把视线垂到地面上,脸上挂起了一层无色的帘幕,藏去了他内在的活力。
“果然没错,卡尔曼杀害了他的父亲。虽然没有充份的证据,但绝对错不了。”
有了这个确认之后,一条潜伏在蒙契尔内心的小龙仰起了头。这条龙的名字就叫做“野心”。野心的龙张开了口,企图要吞噬整个马法尔帝国,以及支配帝国的宝座。内心潜伏着野心的这个人物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发出另一个声音低低地说:“那么,接下来要怎么采取行动呢?冰既然已经碎裂了,那么就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了……”
马法尔帝国之所以也称为连合帝国,是因为帝国内部有着六个与皇帝中央支配体制并存的公国。这六个公国分别称作龙牙、虎翼、金鸦、银狼、铜雀、黑羊,而每个公国的主君则称为国公。而这六位国公同时也担任选帝公,在皇帝易位之时,拥有选出新皇帝的资格。
这个奇特的、但是也具有某种程度的开明的政治体制,是从人称“征服帝”的开国皇帝阿尔巴德开始的,世代相传到现在已经是历经二十四代了。
根据代代相传的说法,马法尔族原本生活在大陆的东北隅。在那一片森林和草原交错的大地上,饲养羊群进行狩猎。但有时也会入侵南方的农耕各国,掠夺谷麦、丝绸、甚至于女人。大约在五百年前,有一个英雄出现了,他不仅统一了南方的农耕各国,并且还指挥大军北上,攻打掠夺者的根据地。在一连串的战争中,马法尔族虽然也时有战胜,但终究不敌国力上的差距,族长战死了、根据地被征服了,全族的人只好舍弃了故地,转往西方过着流浪的生涯。所到之处也多有战事,但为了寻找那个“位于太阳沉没处的新天地”,全族的人不断地向西,再向西前进。
之后,马法尔族分裂了,其中一派的人仍继续向西前进,而另一派的人则转而往北前进,越过了万年积雪的高山地带。在前进的过程中,许多同伴因为被卷进暴风雪、或跌落到断崖深谷中丧生了,这一段艰辛的长途跋涉持续了十年之久。在这段期间内所流传的“勇气与苦难的记录”,占去了马法尔建国传说的前半部篇幅,即使到了今日仍然是众人所耳熟能详的。
马法尔的土地就在这个东西南北全为万年积雪的高山所,环绕的广大盆地上,土地中央还有一个湖。不,应该说是内海来得恰当些。经过长达十二年的测量,这个湖拥有东西横宽二千斯塔迪亚(约四百公里),南北纵长八百斯塔迪亚(约一百六十公里)的规模,湖中同时还有二百多个大小岛屿。如果向湖中撒网的话,还可网起身躯像个小孩一般、而且鳞片会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巨大鲑鱼。虽然冬天酷寒且漫长,但是肥沃的土壤却能够让作物在短暂的夏天里迅速地成长。
马法尔族于是以自己的族名为这块土地命名,打算永远生活在这里。定居之后,当初全族在大移动时的指导体制也自然而然地延用下来。但是不久之后,便出现了一个对于该指导体制有所不满的年轻人。这个名叫阿尔巴德的年轻人,因为受到不公平(他认为)的裁决而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夺走了土地。一番争执的最后,他杀死了同父异母的兄弟们,因而以重罪的罪名被拘捕,判处以乱石击毙的死刑。但是他逃离了监狱,成了不折不扣的叛逆者。
在这个时候,从前的六个朋友对孤立的阿尔巴德伸出了援手。有了这六个人的协助,阿尔巴德在连续的大小四十回战斗中连战连胜,有人形容当时的苦斗,“使得刀刃的厚度因为血渍而变成原来的二倍”。最后,马法尔所有土地的权力都落入阿尔巴德的手中。但当时马法尔的人口也因为长期的争乱而减少了一半,许多的市镇、村落也变成了无人居的废墟。阿尔巴德至此一改过去“族长”的称号而改称为“国王”,并且战胜邻国耶鲁迪,以及库鲁朗特,在他这一代中建起了邻近地方最庞大的国土和势力,最后终于自称“皇帝”。
权力确立之后,阿尔巴德为了对过去协助他的六个朋友表示最大的感谢之意,所以特别将特权赋予给这六个朋友。马法尔一百三十州,阿尔巴德赐予每个人十州的土地,称之为公国,每个公国各自拥有独立的内政自治权、征税权、征兵权、司法权、以及立法权。其余的七十州则是由皇帝统辖的直辖领,各州当中设置有知事,以及军司令官一名。在阿尔巴德一番巧妙的配置下,各个公国的边境都没有互相连接。
就这样,一个甚至可以说得上奇特的皇帝选举制度产生了。皇帝与六位选帝公的共存,成了支撑马法尔帝国的无形岩磐。这个用来维系阿尔巴德与六位朋友之个人信赖关系的制度产生时,阿尔巴德还运用巧妙的婚姻政策,将皇室的血统注入六个选帝公家。这么一来,帝国与公国,皇室与国公家便成了一个命运的共同体,必须要互相协助以促进马法尔帝国的强盛。
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们的衰老,权力也逐渐地腐败了。
从征服帝阿尔巴德历经二十四代之后,现在来到了波古达二世的时代。在这段漫长的岁月中,支撑着马法尔广大土地的人力资源岩磐渐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