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烧红的刀子,带着危险的气味,但是年轻的金鸦国公丝毫不为所动。看来极为爽朗的笑容像是轻纱上的波纹,在他的脸颊上荡漾开来。
“理由只有一个。一国之君的皇冠对于一个三岁的幼儿来说太大了。说不定整个头都会埋到皇冠里面去了哪!”
如此的说法虽然让人感到不敬,但是并没有人说出口。因为蒙契尔的指摘虽然辛辣,但确实也是正确的,要一个三岁的幼儿来掌理国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蒙契尔的话一说完,黑羊国公斯吐尔萨也马上接着口说道:“卡尔曼大公前不久才击破了耶鲁迪王国的大军,这件事想必众卿不会已经忘了吧?他的功勋,以及能为他本身创造这些功勋的力量,难道不正好适合皇帝宝座的荣光吗?”
这并不是非常具有独创性的议论,但却也是不容否定的。柯斯德亚那充满棱角的脸上闪过了一道阴翳的暗光,但是当这道暗光消失之后,他随即将尖锐的视线投注在蒙契尔身上。
“敢问金鸦国公蒙契尔大人,你可以断言自己的主张没有夹带任何私心的成份吗?”
“你的意思是?”
“你和卡尔曼大公确实是王立学院时的同学没错吧!你能够断言自己没有把政务官员的职责抛在一边,而优先考虑私人间的友谊吗?”
蒙契尔面对柯斯德亚的指摘既不显得畏缩,也没有勃然发怒,他搓着自己冰冷的双手说道:“当然可以断言,这根本没甚么关系。”
蒙契尔有些厚颜无耻地放言说道。如果说这位年轻的贵族有半点纤弱的特质,那么也只是在外表上。他的智慧大胆无畏,而且神经或许更为强韧。面对着无论年龄,或者身为国公的实绩都比自己还要多出好几倍的柯斯德亚,反而表现出有些轻蔑的样子。
原本他之所以推举卡尔曼,最大的理由就是要让选帝公会议处于分裂的状态。因为他如果也推举鲁谢特皇子的话,那么就万事已定,对他来说反而更不利。
“支持少数人的阵营,便可以卖个人情。”
这个想法便是蒙契尔的策略基础。如果人情卖出成功的话,那么应该可以推翻前例,让新皇帝提供一个宰相的职务。依照过去的惯例,六大选帝公不得兼任帝国宰相的职务。不管再怎么予以厚待,即使是开国皇帝阿尔巴德也设下了这道最终的底线,以防止臣下过度强大化。因此,六大选帝公的权限在新任皇帝选出的同时也跟着消失,一直到数十年后召开下一届选帝公会议为止。当然他们对于皇帝还是具有私人性质的影响力,但是却不得行使公共的权力。
对于蒙契尔来说,他对于自己在这个时代里出生真是感到欣喜万分。皇帝死了,皇帝惟有在选帝公会议决定后才能够合法地即位。选帝公其中的一个人也死了,而选帝公的传承必须要有皇帝的承认才能够合法地成立。也就是说,只要选帝公会议没有获得四比一的结论以前,目前这个“到处碰壁,来回兜圈子”的情况就必须要一直持续下去。对蒙契尔来说,如此既愚蠢、又无可奈何的状态,正是他培育野心的苗圃。波古达二世的死可真是时候哪!
杀死父亲的卡尔曼其实是为全国、以及百姓除去了一个昏庸的老皇帝。蒙契尔对于卡尔曼不但没有丝毫的憎恶或反感,反而对他被迫要弑父的沉痛心情感到同情。毕竟两人过去曾是王立学院里并桌学习、共同游玩的同伴。而且是很好的同伴。诚如柯斯德亚的指摘,他与卡尔曼之间的朋友情感确实是存在的。
但在另一方面,蒙契尔也打算在他与卡尔曼迟早要彼此对决的时候,将卡尔曼弑父的事实作最大的利用。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了。至于其他还活着的四个选帝公,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尽管胸中正酝酿着如此骇人的野心与谋略,蒙契尔的外表怎么看来也只不过是个纤细文弱的贵族。为了抵挡寒气的侵袭,他竖起了毛皮外套的衣襟,暖炉中跳跃的火焰正映照在他的眼底。
第二章流冰的季节
虽然日历上的岁月不断向来年的春天迈进,但是冻结马法尔帝国中枢部的那一片泥泞冰雪却仍然看不到一点溶解的迹象。
由于六大选帝公当中的虎翼国公伊姆列暴卒,使得分裂为三比二的选帝公会议陷入了胶着状态。选帝公本身的传承是属于皇帝的权限范围,但是皇帝的位子又空着,所以眼前的情况是“愚蠢却又无可奈何”。
“过去从没有发生过如此进退两难的事情,想来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这是我们以后所应该要改善的。”
这番话是没有错,但是对于解决目前问题却是一点儿帮助也没有。钢雀国公夏拉蒙摇晃着苍白的躯体所提出的提案,暂时被束之于高阁。
接下来的一出闹剧是在刚刚进入三月的某一天。五名选帝公仍然相互牵制,重复着没有结论的会议,无意义地吃菜、喝酒、消磨着空气与时间。
与会议室之间隔着大厅的“青阁”是卡尔曼的休息室兼办公室。这时候他正在此处整理着父亲生前所裁决的文件。不久,一名侍从以亚波斯特尔侯爵的名义送来了一杯酒。这当然是显得有些假惺惺,卡尔曼有些开玩笑地让猫舔了舔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