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辛视线落在了弓上。
于将咧嘴一笑,伸出手,用力,哗一下扯下了布匹。
伴随着钢铁的嘶鸣声音,整个屋子的温度似乎都瞬间降低了好几度,又似乎只是幻觉,毕竟,这一张弓只是普通的机关铁器,不曾蕴灵,不应该产生如此异象。
布匹滑落在地,墨色的战弓暴露出来,整体古朴而厚重。
弓身上有腾跃的蛟龙,似乎因为刚刚的动作,弓弦还在微微嘶鸣着。
姬辛伸手轻抚弓身,原本精密复杂的结构,大部分被隐藏在了内部,外面看不出分毫,只是予人沉重之感。
于将以特殊的手法施加了基础的封印,想要强行解构这一张弓,只会令其自毁,届时所用的材料灵性会瞬间混乱,彼此作用之下,会直接引发类似于术法的灵力漩涡,将弓与人一起绞碎。
这是天工部对于出自天工之手的器物独特的保护方式。
姬辛握紧了弓身,这一张弓就像是为他专门打造的一样,无比贴合他的手掌,触手细腻,带着金属的寒意,姬辛深吸口气,五指抓紧弓身,左手如抱婴儿,直接将这三鼎之力的战弓拉成满月。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双目锐利,手指松了松,弓弦又重新回复原本的位置,发出沉闷的嗡鸣。
隐隐有一丝煞气伴随着这个动作逸散出来。
于将感觉心中微有寒意浮现。
在那一瞬间,他眼前站着的仿佛不再是人畜无害的姬辛,而是天空巡曳的雄鹰,锐利而冰冷,他心中越发笃定,眼前的殿下,绝不会是常人口中那样简单的人物。
收拾了心神,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黑色的面具,双手递上,道:
“这是殿下之后要求锻造的面具。”
“我用了玄鳞甲打造而出,能够遮蔽气息,隔绝神识。”
“多谢。”
姬辛接过面具,这个面具也是赵离要求他准备的,至于用途,他多少能够猜测出一些,将装着弓的包裹背在背后,姬辛将面具收好,道:“这一次,多谢大匠师了。”
“这段时间,请在这里好好休息。”
时间已经到了,外面传来了桐姨的声音,姬辛转身走出去。
于将伸出手,整理了自己有些狼狈的衣着,冲着姬辛的背影深深行礼,沉声道:
“臣,愿殿下得偿所愿。”
“大胜而归。”
……………………
割鹿城外,七十里。
炽焰营。
这里是炽焰卫驻扎之处,戒备一向森严,今日是春猎,营寨的四处大门都大开着,披坚执锐的炽焰卫持枪守在了一侧,神色一丝不苟,箭楼上面燃烧着灵焰,从某些角度,能够看到箭簇反射出来的寒光。
不时有着鲜衣少年骑乘健马,或者搭乘马车从四处大门进入营寨内部。
而除此之外,远处还有更多的人,聚在高处望着炽焰营,不敢靠近。
每年的春猎,对于割鹿城而言是难得的大事,割鹿城中的百姓都知道,整个割鹿城中的世家子弟,以及方圆千里的门派菁英,都会汇聚过来,通过特殊的方法,进入春猎的场所。
等到决出了胜者,绝不会吝啬赏钱,精锐的骑士会骑乘挂满了红梢的骏马,沿着道路疾奔,沿路抛洒刀币和玉珠,却绝不许争抢,落在谁的身上,便是谁的。
分到每一个人身上的量,不算多,却也不算是少。
是能够给家里孩子添件衣服的分量,与民同乐,叫做是猎喜钱,相对应着,得了喜钱的人也要花大把气力,高声呐喊胜者的名号,好叫满城皆知,攥着刀币买糖的孩子在巷道里穿行,口中清脆喊着胜者的吉利话,也是割鹿城每年春猎的盛景。
不单单是世家子弟在意春猎,寻常的百姓和孩童,更是早早准备着。
而春猎的场所,不在他处,正在这座炽焰卫的营地。
在百姓口中的传说里,是某位大神通之士从北海移来的一座山脉。
因为不愿意影响到割鹿城本身的格局和地气,人为开辟出了类似于秘境的所在,如果不用特殊的阵法,就算是从那座山前面走过,都无法进入其中,平素用作炽焰卫练兵,每年春秋,则空出来作为春猎秋狩的场所。
此刻营寨中已经坐满了城中达官贵人,并于各处布下了八十一面巡天镜。
到时候,秘境中发生任何事,都能从巡天镜中看得清楚。
炽焰卫的首领苏玉文穿着铠甲立在主台的高处,一手扶剑,看着营寨中有条不紊的排布,旁边站着一名肩膀宽阔,双眉如同刀锋的男人,在这种军队驻扎的地方,他只是穿着宽松的长袍,肃杀气息却不比苏玉文差,更有后者难以企及的雄阔。
男人从一名骑乘快马奔入营寨的俊朗少年身上收回视线,道:
“每年春猎都得要劳烦你了啊,玉文。”
他笑起来:“兵家重地,却纵马疾驰,要是往日,恐怕少不得八十大板,得要重重罚他!”
苏玉文道:“城主说笑了。这本就是末将职责,何况春猎之时,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