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年都会像这样数着。事发至今已经五年了,明年我大概也会像这样数着吧。要数上几次,才能完全忘记今天就是那一天呢?
「老师,您的电话。」
呼唤我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的思绪中拉回来。一回头,助手恭子笑着向我递出话筒。
「是月刊SWEET的加藤,怎么办?」
「你不是都说我在了吗?」
「嗯,对耶。」
她夸张地对我耸耸肩,我接过分机,随即听见杂志编辑活力十足的招呼声。
对方打来催连载工作,还约我今晚吃饭。「好、好。」、「嗯、嗯。」,我适度应答。我也不是说特别想见他,可是今晚可能的话,就是不想独处。我本来就打算约恭子去喝一杯,不过拉他三个人一起去或许也不错。吃点美食喝点小酒,聊聊天笑一笑,换家店再继续喝,让日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转换就好了。
就在我们随便东拉西扯时,背后的电话又响起。「广濑小姐正在接听电话」,我听到恭子的声音这么说。
我直接将话筒靠在耳朵上转过头,她正好也转向这边。只见她眉头深锁,表情似乎在发怒也像很困扰。当下,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寒颤又窜过背脊。
我想不出其他还有什么人,能让恭子露出这种表情。
我总是脸上挂着笑说「不可能再见面」,但是一直以来或许都在等待这一天。
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他一起吃饭的邀约。我明知他是从办公室旁的公用电话打来,却刻意将碰面时间订在两小时后。
「我觉得你们别再见面比较好耶。」
当我手忙脚乱地准备回家时,恭子这么对我说。自从她到我的工作室上班后,即便我说「别这样」,还是会跟我使用敬语。当然只要脱离工作话题,她就会立即回复老友的身份和我说话,只不过她在工作室中几乎不曾触及私人话题,也从未出言干涉我的交友关系。那样的她如今瞪着我,明确反对我和他见面。
「但是,他说有话跟我说。」
「那你听了以后,打算怎么样?」
「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要讲什么啊。」
「他讲什么不是都一样,你难道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我毫无反驳的余地。恭子望着双肩颓然落下、沉默不语的我,拿我没辄似地叹口气。然后,对我说:「不管几点都没关系,总之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我急忙返回从工作室步行十分钟距离的家中。
我连忙冲了澡、洗完头,匆匆忙忙的披上一件浴袍,一边走向衣橱。和老情人见面,该穿什么赴约才好?如果让对方感到「怎么打扮得这么隆重呀」会觉得不甘心,话虽如此也不想穿得太过普通。
在我逐一开启放着衬衫及毛衣的抽屉时,终于碰到「那个」。
和他共同生活时的衣服几乎都丢掉了,不过就只有那一件,有件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抛弃,收藏在抽屉深处的衬衫。我拉出那件衣服。
那是件深绿领子的衬衫。原本是他的东西,因为穿旧了,后来就被我接收当作家居服。那是件拥有高雅格纹的衣服,从他学生时代就一直被珍惜地穿在身上。
我很喜欢那件质料偏厚的衬衫。我从他那边接收时,衣领和袖日都已经脱线,不过当我悠闲自在地待在家里时,多半都会穿那件衣服。冬天就不用说了,夏天就绑在腰际,一到空调很强的地方就会把那件衣服披上。
当我坐在公园长椅上时,它就被我垫在屁股下;在居酒屋溅到烤鸡酱汁也没关系;在吵架时被用来擦拭泪水和鼻水。一脏掉就随便扔进洗衣机,隔天清早披挂在蓝天下晒干,随风飞舞。即便变得破旧不堪,那件衬衫只要一干,就会和阳光的气味一起带给我幸福的感觉。
我和他共同生活的痕迹,就只剩这件衬衫而已。其他不论是餐具、家具甚至相片,以往的种种什么都没留下来。
我试着将那件衬衫轻轻贴在面颊上,拼命压抑从内心深处涌现的情绪。
我一直以来都在等待这一天呀。
我绝对不能哭丧着脸赴约。
烦恼许久,我最后决定穿上刚买来的长裙,以及一件和裙子同样是纯白色的针织衫赴约。我在耳朵戴上小小的珍珠,穿上和衣服搭配的鞋子。
走出公寓后,我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上去。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现食指的指甲油已经有点剥落。我在夜晚的计程车中,紧紧凝视颜色剥落的指尖。
这么说来,他之前对于我擦指甲油、化妆或打扮从没显露过什么好脸色。他常说比起女人味的打扮,比较喜欢牛仔裤加球鞋的我。
我当时是个刚出道的插画家,非常受到欢迎。这说来似乎很矛盾,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当时运气很好,如今回想起来甚至是好过头了。所以,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
我在美术大学就读时,就断断续续从出版社打工的朋友那边,接插图工作。那些作品某天获得一家大型广告代理商青睐,突然间就有人和我洽谈想不想试着画电视广告所使用的插图,作品后来还获得采用。与其说才华或什么东西,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