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叫她。因为裕子投入其中的感觉,仿佛像是神职人员神圣不可碰触的制服,紧紧地包覆着她。
当选手们跑完了第一圈,高泽跑在中间。第一名的速度是59”35,这个速度很快。虽然比不上塞巴斯蒂安创造世界记录的速度,但是比我的最佳纪录快了五秒。第二圈时,选手们仍然你追我赶,维持着各自的速度。老实说,我被比赛吸引了!看得很入神。
基于某种奇妙的感情,我很注意高泽的赛况,或许这也是将自己投射在他身上的关系吧。进入了第三圈,选手之间的距离逐渐地拉开。高泽费力地跟着前头部队,但是他跑得很吃力。
虽然我不知道要比赛几次才能进入准决赛,高泽的体力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她的腿很长,端正的动作中却出现了些微的紊乱;而且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仿佛连影子也有重量。在最后的两百公尺冲刺,高泽被前头部队轻松地甩开。
那一刹那,我立刻预感他将要落败。我仰望着竞技场上方椭圆形的天空,天上被染成不透明的灰黑色,好像长期都不曾擦拭过的玻璃。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在此时,裕子的声音在我的心底响起。
(高泽先生)
(高泽先生)
(高泽先生……)
与子没有看着比赛到最后。她紧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地为高泽祈祷。也许祈祷这个字并不恰当,因为她不是在呼唤万能的上帝,而是在跑道上挣扎的高泽。
我凝视着裕子,然后突然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的情景,于是转身离开了现场。走出露天的竞技场,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比赛场地外围的通道上。感觉似乎有某件决定性的事情发生了,同时又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我完全不知道裕子专心投入的态度,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也不知道这种影响会向何处发展。我信步走在昏暗的通道上。不久,发现一个男人蹲在通道的角落。他和来往的人群,以及坐在通道上的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高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毛巾盖住了她的头发,他从毛巾下露出惊讶的表情望着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默默无言地望着他。
高泽端详了我片刻,终于点头示意。
“喔……我知道了,你是来找五十岚小姐的。”
“对!”我回答他。
“有见到她吗?”
“没有,还没有。”
我没有说谎但也不是实话,我觉得心情很烦。
“她刚才还在一千五百公尺的起跑点那边。”
高泽很自然地将视线移向通道的深处。
“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终点附近的座位。”
“是吗?”
“对……”
高泽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黑漆漆的通道前方,慵懒地点头回应。
“真遗憾。”我开始说道。
“刚才……如果再稍微加把劲。”
“对啊!”他的语气很轻松,好像在聊十年前的往事。
虽然他的表情和言语一派轻松,却可以窥探到他的内心深处藏着某个情感,就像懊悔之类的情绪。
“真的很遗憾。”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可以保持优雅的举止和表情,但是那一刻的痛苦表情,虽然世俗却带着真实感。
“遗憾的这种情绪与字眼毫无价值可言,也不可能有搜集了一百张写着遗憾的门票,就可以参加决赛的好事。”
“那倒是。”
“我输了!就这么简单。这时候,不需要惋惜、遗憾。或是只差了一点……之类的注解。”
他的笑容很温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我感觉心情平静。
“我喜欢田径运动,因为田径中没有丝毫的暧昧。”
高泽又继续说道。
“比赛的成绩不是人为评分,也不像团体比赛需要借助他人的力量。一切都由自己负责,其结果就用数字作出明确的判断。既简单由公正,所以即使落败也可以无条件接受,你不认为吗?”
高泽所言不假,至少听起来如此。总之,他的话具有可以让人接受的强大力量,我只能在一旁点头。
“当然,如果说我完全没有后悔,那是骗人的。”高泽说完,耸了耸肩。
我沉默无言地低头看着他。觉得似乎有话要对他说,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话。
“嗯……”他再度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
“唯一的后悔,就是我没有遵守奶奶临死前,我和她的约定。”
他不像是在对我说话,而是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奶奶过世了吗?”
“对,两天前。”
我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两天前?不就是这几天的事?”
我回想起比赛前,他的脸上就已浮现了疲惫的表情。
“你在这种状况下参加比赛!”
高泽不耐烦地摇头、打断了我的话。
“不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