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那位救了我们的女‘赎罪修行者’,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认为那个女人真的是‘赎罪修行者’。就算有可能,也必须告诉卡库洛大人才行。最重要的是,那位‘赎罪修行者’是从哪里来的?根据你们的说法,她是从洞窟内部出现的。而且,她打赢了索乌尔之后,在黑暗之中毫无犹豫,带着你们走到外头,是吗?你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有本事做到这些事情的,就只有像族长大人的弟弟尤库洛大人一样的‘王之矛’了吧。不过,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女的‘王之矛’。而且,她对穆撒族领地之内的洞窟如此了若指掌……如果一个不小心,事情就会不可收拾了。”
卡沙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冰冷。
“可是,那个人救了我们的命!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不应该背叛她!”
吉娜说完,父亲回答道:
“冷静一点。我又没有说要加害那个女人。不过,你想想看。如果那个人正在因为什么要对穆撒族不利的大阴谋而在活动呢?”
“这样的话,她应该会对我们见死不救。”
父亲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卡沙在心底替吉娜拍手叫好。
父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总而言之……我不能对可能危害族人的事情闷不吭声。那个人如果真的是‘赎罪修行者’,就算她救你们的事情曝光了,也不会发生什么坏事。如果,那个人只是在说谎骗你们,把她的事情说出去,也就不算是背叛了。”
不愧是父亲,说的真好。吉娜再也反驳不出任何话来。
“你们听好了,总之呢,我非常感激那个人救了你们。即使她是个对我们族人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人,我还是会袒护她到最后一刻的。这样可以吗?”
两兄妹点点头。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餐,踏出家门的时候,卡沙忽然想到,因为事情变成这么严重,所以大人并未责备他跟妹妹跑进洞窟一事。
但是,卡沙作梦也没想到,接下来等着他的,是远比挨父亲责骂更加残酷的苦难。
※
那一天,是武术训练的日子。
卡沙从学堂墙壁上的矛架,拿下自己的长矛。过了可以拿短剑的年纪后,即使是练习时间,也要拿着装有真正矛锋的长矛。尽管如此,在比赛或与人面对面练习的时候,矛锋会套着鞘,脖子也会缠上保护喉咙用的厚皮革,然后再进行战斗。不过,这跟孩提时代熟悉的没有矛锋的棍子相比,感觉还是截然不同。
首先,差别最大的地方,是面对面时的紧张感。直到现在,卡沙都能清楚想起有生以来第一次,拿着长矛朝着对手摆出架式的那一刻。对手拿着的长矛的矛鞘尖端,准确地瞄准自己的喉咙的瞬间,冰冷的紧张感从喉咙流窜到腹部。想像得到对手那宛如闪电刺过来的矛鞘碰触到自己喉咙的瞬间……那是,首度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如此接近的瞬间。
从微暗的学堂走到外面,刺眼的白光笼罩全身。虽然炫目,却是带着一丝秋天将尽的气息的阳光。
“今天每个人都要上场。”
担任少年武术指导的木鲁宋,是个今年四十岁,身体高壮的男人。肩膀很宽,声音很大。就在第一次拿起长矛的少年们彼此对峙,全身僵硬之际——
“上吧!”
木鲁宋丹田使劲的呐喊一声,仿佛解开了他们的束缚。
少年们分成两个方向,面对面排列着。卡沙等十五岁的少年有八人,席席穆等十六岁的少年有十二人。彼此打散混合编组,分成“天组”与“地组”。
不久,学堂宽敞的竞技场上,开始回荡着少年们高亢的呐喊。
卡沙喜欢长矛。用短剑战斗的时候,手臂长的人比较吃香。个子矮,手臂也不长的卡沙,不太能够顺利刺到对手的胸腹一带,总是因此深感懊恼。
不过,如果是用长矛,便能让长矛在手中自由滑动伸缩长度,身高跟手长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比起手长却动作迟缓的人,卡沙的敏捷反而变成了有利的条件。操纵着长矛,将对手好好摆弄一番后,卡沙总有种自在飞舞于空中的愉快。
打败三个人之后,卡沙第四场比赛的对手是席席穆。一看到站在对面的席席穆的嘴脸,卡沙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身材较高的席席穆,露出微笑往下看着卡沙。他会有这种从容的笑容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他在同侪之中是个超群的长矛手。虽然因为他流着父亲尤库洛的血所以本来就该这样,但是他跟比自己弱的人对战的时候,一开始会配合对方的程度玩玩,到最后再用华丽的技术打倒对方,对此乐在其中。在少年们的圈子里,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做法。甚至还有人是因为怕丢脸,于是打从心底害怕跟席席穆战斗。
卡沙平常也讨厌跟席席穆比划,因为觉得这是席席穆在向他显示“族长直系血统”与旁系的差异。
然而,今天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一面对席席穆,身体深处与内心,都感受到了一种沉着稳静。周围的声音很遥远,完全都听不见。
伴随着切裂空气的惊人气势,席席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