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想。但是那把矛柄上的图案,跟穆撒族长直系的儿子们所拥有的长矛图案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呀……)
即使事到如今,卡沙还是会觉得,那个时候是自己作了场奇怪的梦。
骑马的一行人靠近了。尤库洛看到了卡沙等人,面露微笑轻轻点头打招呼。父亲露出几乎要超过极限的笑容,充满敬意地深深鞠躬。尤库洛总是尊敬身为妹婿的卡沙父亲。卡沙对此高兴到胸口发烫。
紧接在尤库洛后方,骑马的青年微笑地看了卡沙一眼。
他是族长卡库洛的长男卡穆,今年三十一岁。卡沙也面带微笑,深深鞠躬。卡穆与同为族长直系亲属的席席穆不同,总是善待卡沙他们。虽然沉默寡言,但为人正直的这位表哥,深得卡沙的喜爱。
目送尤库洛一行人慢慢朝着宅邸远去,顿诺喃喃自语:
“太好了……你这孩子得到老天保佑了。卡库洛大人虽然性子直,却也是个死脑筋的人。如果有尤库洛大人跟他一起听我们说,我们就有靠山了。”
父子两人等到骑马一行人扬起的尘土平歇,步行朝着宅邸前进。骑马的一行人,转眼之间走上斜坡,进入了内城墙的大门。
亢帕尔的“乡里”,外侧有外城墙围绕,就像是独自存在的一个村落。内部还有一道内城墙围绕的,则是族长的宅邸。
卡沙以前有一次跟着父亲,去追迷路在岩山高山上的山羊,曾经从悬崖上俯瞰自己居住的“乡里”。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看起来很像是横切开来的水煮蛋。以水煮蛋譬喻的话,卡沙的家就在蛋白最外缘的地方。而席席穆他们的住处,族长的宅邸,则是在蛋黄的中间。
即使现在这样沿着道路前进,兴建于填土堆高起来的山丘上头的族长宅邸,感觉起来还是很像在蛋黄的中间。明明紧张得很,但只要联想到蛋黄,嘴里就会忍不住流口水。
(还是女生她们比较好呀。肚子饿的话,烤个田里的喀夏(甘薯)来吃就好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已经到了斜坡起点。族长宅邸位在土丘之上,因为那里是万一敌人突破外城墙入侵的时候,最后的堡垒。很久以前,族与族之间的争战激烈的时候,似乎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
由于最近一百年左右,日子过得安稳,内城墙厚重的大门总是敞开着,好像已经变成固定的模样了。
族长宅邸是栋巨大的房子,有着灰色的光滑石墙。屋顶是铺着带点蓝色的灰薄石,陡峭的设计是为了让积雪容易滑落。屋顶正下方一带,有条围绕房子的回廊,从那里可以射箭出去。
玄关旁边,有个大门守卫的执勤办公室。顿诺拜托里头的一位年轻人,请他转达说有重要事情求见族长卡库洛大人。尤库洛大人与卡穆大人回来了,所以宅邸中隐约充满着热闹的气氛。
不久,年轻人回来了,表示族长愿意接见。
宅邸内部有些昏暗,感觉冰冰冷冷的。由于走廊的宽度够,天花板又高,不管是在走廊两边的墙壁旺盛燃烧,发出“波、波”的声音的兽油蜡烛的光亮;或是从上方的小气窗斜射近来的阳光,都无法驱逐这份阴暗。
一边走过回荡着长靴的尖锐声音的走廊,卡沙心想比起住在这里,自己的家还是比较温暖明亮,舒适多了。
卡库洛的房间位于宅邸西边的深处。父子被带进房间,刺鼻的烟味飘散在空气中。只有两扇窗户的房间十分宽敞,里头空荡荡的。北边的墙壁虽然有个大暖炉,但是卡库洛即使是在隆冬,只要有太阳的时候,便只会点个非常小的火光而已。卡库洛从放置在暖炉旁边的大椅子上站了起来。
剪短的灰色头发与胡子,如鹫的鼻子。右眼到下巴附近,延伸了一道难看的伤痕。濒死痛苦挣扎的野狼的爪子,夺走了他的右眼与右手。听说右手由于不好的东西从伤口入侵,随后也就砍掉了。因为咖尔(斗篷)包住整个身体的缘故,手的部分几乎看不见。
“顿诺,卡沙,你们来得正好。”
声音洪亮而粗厚。虽然没能成为“王之矛”,但继承了早逝的父亲,从年轻时候就以族长身分度日的卡库洛,有种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出来的威严。不过,卡沙心想,假如弟弟尤库洛大人是太阳,那么卡库洛大人就是宛如暗夜。
在顿诺开口之前,传来了两次敲门声,尤库洛走了进来。
“哥……唷,顿诺呀,抱歉。你们正在讲事情吗?”
“禀告尤库洛大人,我们没有在讲事情。”
父亲以走调的声音,轮流看了看尤库洛与卡库洛两人说道。
“我知道两位很忙,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两位一起听我们说……”
尤库洛的眉宇之间虽然闪过一丝忧愁,但立刻爽快地点头答应,手伸到背后关上了门。
父亲声音紧张地开始陈述。事前他一定思量过不知道多少回吧。尽管偶尔会向卡沙确认,但是父亲的话说得浅显易懂且合情合理。
卡库洛与尤库洛的脸上,一开始还面无表情。但是,一听到自称是“赎罪修行者”的女性战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