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即使我当初成为追兵,我也不认为自己能打赢秦库洛。所以——”
声音压得更低,父亲呢喃:
“我是这么认为的——秦库洛一定是遭到尤库洛的暗算。”
那个时候,卡穆觉得非常不舒服。他还以为父亲在嫉妒自己弟弟的功劳,藐视自己的弟弟。
但是,现在想起来,卡穆的心中产生了另外的念头。连父亲都承认是天才,把那个女人教导为那么厉害的长矛手的秦库洛,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那个女人,在尤库洛与秦库洛交战的时候,到底看到了什么……
卡穆感觉到心跳突然加快。
(如果那个女人看到的,是跟叔父大人世人流传的光荣胜负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那么,叔父大人就有甚至要在矛头涂毒药杀死那个女人的动机了。)
卡穆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想太多了——可恶!只不过是一次的不如意,我居然就这么想!看样子我也是个卑鄙的男人。)
尤库洛叔父确实从秦库洛手中取回金圈且平安生还。
(不论如何,叔父大人并不是那么卑劣的人。)
卡穆摇摇头。在矛上涂毒这种做法,一点都不符合叔父大人的风格。
(很有可能是德穆自己做的吧。)
卡穆心想,这事果然还是德穆擅自做出来的。
张开双眼,卡穆无意识地注视着天花板上露出来的,被烟熏黑得发亮的粗壮横梁。
卡穆曾经跟随着尤库洛,到南方的新悠果王国与桑可尔王国好去进行采购谷物的谈判好几次。在亢帕尔,谷物采购被视为国王重要的工作,所以深得国王信任的尤库洛以代表的身分,一年一度带着禄意霞“青光石”造访南方各国,进行购入谷物的谈判。
(连族长的宅邸……)
卡穆看着横梁露出来的天花板,在内心中喃喃自语。
(都只有这点能耐。)
新悠果王国大臣们的宅邸,是以光滑的削皮原木建成,墙上挂着绸缎纺织品的情况是很普通的。商人们甚至极为讲究,身穿华丽的绢织衣物。在桑可尔王国,就算是普通官吏的房子,墙壁上也有使用夜光贝绘制而成,美丽得让人惊艳的壁画——那是让人联想到各个国家财富基础根本就不同的光景。
不过,不论在哪一个国家,平民百姓看来都不是太富裕。悠果也一样,特别是亚库族(原住民)的村庄,看来格外贫穷。但是,即使歉收的那一年会饿肚子,南方国家过不了多久,丰收之年也一定会再来临的。悠果跟桑可尔,两国都没有必须要外国工作讨生活的武士之类的人。
在亢帕尔,即使是武士阶级的家庭,几乎大部分的男人,每年到了冬天就会到国外工作。有时候,有的人就那样直接在悠果过了一辈子。
群山之国亢帕尔,能开发成耕地的地方非常少。北边只有终年积雪的高山,南边的低地勉强有广大的针叶林,但是土质贫瘠,即使经过开垦,也无法耕种什么有用的农作物。
勉强可以开垦出田地的,也只有这个“乡里”散布的中间高地而已,而且强风会把土壤吹走,土壤逐年越来越贫瘠。所以,就只能种植在强烈的寒冷与贫弱的土地还能稳定收成的喀夏(甘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亢帕尔拥有得天独厚的水资源。群山底下蕴藏着丰富的地下水,到处都有涌泉,全年不必担心缺水。要是没有这些水,这遭受强风吹袭的中间高地,大概也无法耕田种植了吧。
喀夏,以及在岩山上也能存活的山羊的羊奶——这个贫穷的群山之国,物产就只有这些……如果没有以禄意霞“青光石”买来的谷物,亢帕尔这个国家可能就会持续不下去了。
卡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与尤库洛叔父大人要实行那个计划的决心,果然还是十分坚定的。)
那是一个各族族长们都不知道的极机密计划。会颠倒亢帕尔天地的宏伟计划。
参加过三十五年前的“禄意霞的馈赠仪式”,以前的“王之矛”成员们,几乎都已经辞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像佑撒族的拉尔古大人那样活到现在的老武士知道了这个计划,应该赌上性命也会加以阻止吧——所以,这是个千万不能够让对“山之王”抱持着深厚尊敬的旧世代得知的计划。
(还有二十几天就要举办仪式了……)
卡穆如果没有被席席穆抢走位置,就会以尤库洛随从的身分,下去“山之底”的黑暗之中。那个时候,命运到底会站在亢帕尔王这边,还是“山之王”那边呢?
卡穆闭上了双眼。
※
为了搜捕脱逃的女人,一队武士持续以岩山为中心搜索,但不可思议的是,女人的足迹在岩山里的小洼地突然失去了踪影。三天过去了,还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找到女人。
虽然感觉到“乡里”不知道为什么跟平常不一样,闹哄哄的,但是卡沙却心情沉重地度过每一天。
那一天从大厅回家的路上,他质问父亲为何没有遵守约定,出声替那个女人辩护,不过父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