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一定是帮“花”受粉的人吧。然后,那个女人的灵魂所怀有的强烈情感,现在正支配着“花”。)
所以,“花守卫”承接了那个女人的感情,对谭达设下了圈套。虽然不知道最后的目的何在,但眼前是为了使用位在另一个世界的谭达的身体。
(……利用美丽的颜色,甜美的花蜜,使劲一切手段欺骗虫子,这本来就是花与生俱来的性质。会因此受到迷惑,我还真是个好好先生大笨蛋。不过——)
谭达思考着。
(即使是小小的虫子,也有办得到的事。)
靠着最后的咒语保护住“灵魂”的谭达,虽然处在“花”之中,却没有受到“花”之梦的俘虏,只是个普通的灵魂。谭达起身,仰望微亮的雾气。
每一室子房里应该都有梦沉睡其中。如果能够一口气唤醒那些梦是再好不过了,但要是这么做,一定会引起“花守卫”的注意。
这里是“花”的世界,玩意进入战斗,孤身一人的谭达不可能获胜。
(总之,先找到卡雅吧。)
卡雅一定会相信谭达所言,清醒过来吧。
谭达变成鸟儿的模样,独自振翅往上飞去。为了寻找卡雅而飞过花内部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怀念的梦——应该是说,没想到那个人会梦到谭达,所以立刻受到吸引,被吸入了梦中。
一回神,谭达已经在自己家的炉边了。即使如此,那跟自己家现在的模样,感觉上还是有些微的差异。谭达眼熟的家,里面没有这么明亮,也没有这么宽敞。很久以前,倒在地上破裂开来的药酒瓶子,跟以前一样放在架子下面。
而且,季节不是初夏。谭达发现自己手上拿着只有在球体啊才采集得到的菇类与寒枯依,帕尔莎坐在地炉的对面,特罗凯没礼貌地躺在一旁烤火取暖。然后,自己正在对话的人是……
“……恰克慕!”
谭达一大叫,恰克慕立刻露出惊讶的眼神抬头看着他。
“咦,怎么了?”
谭达丢下手中的寒枯依,抓住恰克慕的肩膀。
“我好吃惊,你也被抓了吗?”
恰克慕皱起眉头。
“什么被抓?你怎么了,谭达?你在说什么?”
谭达再度环视恰克慕梦见的景色,大为震惊。
让恰克慕思念到被“花”抓住,一心想要回去的“时光”,竟然是在谭达家与帕尔莎和特罗凯一同度过的那个秋天。
谭达抱紧了恰克慕,慢慢地开始说明。
“恰克慕,你仔细挺好了——这是你作的梦。”
谭达按照顺序,说明了自己到这里的原因,还有“花”的陷阱相关的事情。他很清楚随着他的陈述,恰克慕的身体越来越僵硬。
说完的时候,恰克慕挣脱谭达的拥抱,猛力摇头。
“我不要!我死都不要回去那边!我、我才不想成为什么皇帝!”
恰克慕双眼闪耀地看着谭达。
“那个人生比‘花’的陷阱更加残酷。与其一辈子陷在那里,不如陷在这里的梦中还好得多。”
谭达直直地凝视恰克慕。
“……是这样吗?你喜欢在这里死抓着梦沉睡的自己吗?”
恰克慕微微后退了一些。
“如果你真的认为在这里一边坐着幸福快乐的梦,一边步向死亡也无所谓,那就随你高兴吧。”
谭达放开恰克慕的手。
“可是,就算只有一点点都好,如果你无法原谅抓着现在这个梦不放的自己,那么我认为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谭达透过微亮的武器,眺望着许多梦。
“在这里的,都是认为自己不幸的人们。这种不幸之中,必定分成两种人。
一种,是像罹患了不治之症,或是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之类,碰到无法克服情况的人。
另一种,是心想‘明明就还有其他的人生,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幸’而诅咒着命运残酷的人。”
谭达的视线回到恰克慕脸上。
“恰克慕,所谓其他的人生,到底是什么呢。我并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可是以你的情况来说,如果你现在有了想要抛弃一切的念头,那么帕尔莎跟我,我们即使赌上性命,也会帮你逃到其他国家去。这一点,就算是那个一年前的你,应该也都懂吧。
但是,你在那个时候,应当已经想过要努力想办法尝试过自己的人生吧。成为皇帝的人生,恐怕是面对着一片黑暗,即使感到寂寞,也必须抬头挺胸。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喜欢自己那样子的形象吗?”
谭达轻轻叹了口气。
“我呀,觉得每个人内心都把‘自己所爱的自己’的形象当成宝贝。那只是个很难达成的目标,因为不好意思而无法对别人说出口的形象。
至少,我活到现在一直都抱持着这么个心中的形象。然后,当我遇到了不知该如何嗜好的叉路时,要走哪一边,就是靠思考着‘自己所爱的自己’是什么来决定。”
恰克慕咬紧了牙根,谭达牵起他的手。
“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