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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逃到哪里,追兵都会追来。吉格罗很强,比任何一个追兵都强。
可是,这些追兵都是吉格罗还是“王之枪”的一员时的好友,杀死他们对吉格罗而言是件十分痛苦的事。
巴尔萨虽然年幼,但也能感受到吉格罗杀死追兵时深沉的悲伤。
那天也一样,一场激战后,吉格罗杀死了昔日好友。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草原上埋葬他们,直到夕阳西下。埋葬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朋友时,吉格罗总是一言不发。巴尔萨目睹了这场生死之战,血腥味和恐惧感让她瑟瑟发抖。她害怕地站在吉格罗身后,吉格罗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每到这种时候,巴尔萨就会感到非常孤独,觉得自己是一缕即将被风吹散的青烟,无依无靠。
埋葬完他们已是黄昏,吉格罗脱下血淋淋的上衣,揉成一团抓在手里。然后,绷着脸沉默地往回走。一踏进他们当时住的商人家后院的小屋里,他就把门反锁上了。
巴尔萨孤零零地站在小屋外,凝视着紧闭的房门。多年后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景色——后院种满了菩提树,树影倒映在房门上。巴尔萨看着摇晃的树影,想到吉格罗的痛苦,想到被他漠视的自己的悲伤,难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个时候,商人的儿子跳了出来。他大概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站在茫然无措的巴尔萨背后,像往常一样,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往她身上吐口水。
“野狗,你臭死了!院子都要被你弄臭了,赶快滚回你的小屋里!”
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狠狠地痛打一个人。幸好当时长枪不在她手上,否则,她很可能会刺死那个少年。
原来,让怒火掌控自己的感觉是那么好。巴尔萨突然踢了少年的膝盖一脚,骑在少年身上,直到打得他满脸是血。
巴尔萨非常兴奋,拳头打在少年的牙齿上把手弄破了,她竟然没意识到。她就像野狗一样,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断地捶打少年的脸。
突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衣领。巴尔萨像野兽一样挣扎起来,想去咬那个人的手。“啪”,她一下子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吉格罗用右手紧紧掐住巴尔萨的喉咙,把她摁倒在地说:
“不过挨几句骂,你就要杀人吗?”
吉格罗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脸上露出巴尔萨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巴尔萨一下子从兴奋中醒过来,恐惧地蜷缩起身体。
教武术时,吉格罗会毫不留情地教训巴尔萨。除此之外,他以前从未对她发过脾气。所以,巴尔萨真的非常害怕。恐惧到极点的巴尔萨,抬头望着吉格罗。
一想到那个时候的吉格罗,巴尔萨就很难过。自己真是太残忍了!一个小女孩,陶醉在愤怒带来的快感中,用血淋淋的拳头把人往死里打——看着这样的情景,吉格罗作何感想呢……
巴尔萨一直盯着从店门前走过的四个人。
哥哥拉着被人骂“野狗”的年幼的妹妹的手往前走,想要保护她。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眼神,刺痛了巴尔萨的心。
巴尔萨出神地盯着他们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唐达已经站在她身边,说: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一看见唐达的表情,巴尔萨紧绷的心情就放松下来,说:
“没事——草药都卖出去了?”
“嗯,都卖了。还卖了一个好价钱呢!”
巴尔萨脸上露出微笑,说:
“那就好。”
2、“青手”与无形的獠牙
草市所在的小镇是个泡温泉的好地方,来这里泡温泉也是人们不远千里而来的乐趣之一。
街道两旁的客栈鳞次栉比,各家客栈屋檐下都挂着画着剑或马的旗帜。看见这些迎风招展的旗帜,旅客就能知道这家客栈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客栈不仅是个睡觉的地方,还是同行们相聚的好地方。
巴尔萨和唐达到达草市后先找好晚上投宿的客栈,把行李放下后就出去了。这家客栈远离群山,很多走南闯北的江湖艺人、咒术师等都喜欢住在这里。
回到客栈,刚进大门,他们就看见一只猴子独自坐在半圆形的三合土①地面上。它的脖子上系着个红项圈,看样子是哪个江湖艺人带来的。虽然没有被绳系着,它仍旧老老实实地坐着。
“呀!这儿有个可爱的小家伙!”
唐达脸上绽开了笑容,他很喜欢小动物。动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一脸狡黠的猴子不仅没有抓唐达,还一脸享受地坐在那儿让他抚摩自己的脑袋。
这种时候,唐达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巴尔萨叹了口气,弯腰脱下鞋。客栈的女佣马上端来了洗脚水。这里不愧是温泉旅店,洗脚水并不是普通的冷水而是温泉水。
“欢迎二位回来。请问二位在我们这儿吃晚饭吗?”女佣问道。
巴尔萨对唐达说:
“在这儿吃吗?”
唐达又摸了摸猴子的头,然后站起来朝女佣点了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