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的感觉。
真不可思议……雅思拉恍惚地这么想。她被推进了命运之河的激流中,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想到我居然能在约格人家里泡澡。如果那时有人告诉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自己会相信吗?雅思拉问自己。
风呼呼吹着,钻进屋里,热气袅袅上升。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她心里一揪,鼻头也开始发酸。她好想哥哥。
雅思拉一直在心底责备自己。因为明明只要她祈求神,哥哥就能得救,可她却没有这么做。
从目睹齐基萨的伤口的一瞬间开始,雅思拉变得有些怕神。即使是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她也不愿依靠神去杀人。
而且,她觉得祈求神杀人,玷污了她对神纯洁的信仰。
可是,如果不依靠神的力量,雅思拉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捉弄自己和哥哥,却束手无策。难道就没有一条不杀人也不伤害任何人就能活下去的道路吗?
那个叫斯法鲁的咒术师害怕雅思拉带来灾难,要杀了她。他是罗塔人,即使雅思拉发誓绝不会引起灾难,他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如果母亲期望的事真的实现,那雅思拉对罗塔人而言,的确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灾难。
雅思拉轻轻摇了摇头——就算是母亲的愿望,自己也做不了那么耸人听闻的事!而且,她也不想做那样的事。
我明明不想杀任何人的……雅思拉的眼泪滑落脸庞,她暗自问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前,她在自家屋后的森林里拾柴火时,曾突遇暴风雪。狂风如利刃,吹得她睁不开眼,家就在身旁却找不到回家的方向。狂风拼命推着她,使得她差点儿窒息。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四处乱走。当时的那种绝望无助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十分相似。
那个时候,父亲找到了她,用有力的大手把她拉回了家。想起那双有力的大手,雅思拉心中突然浮现出巴尔萨的身影。
巴尔萨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救一个外人对她来说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她和父亲一样,懂很多事情。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哇哇乱叫。
下山之前,巴尔萨用清水洗干净伤口,换掉沾满血迹的衣服。看见她的伤口,雅思拉差点儿尖叫——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怎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刚才她说“习惯了没事”,就算习惯了,痛终究还是痛啊!
巴尔萨处理完伤口,走进竹林,右手抡起柴刀砍了许多竹子,然后把长枪藏在竹子里。
巴尔萨虽沉默寡言,雅思拉和她走在一起却不觉得尴尬。
又不是亲人,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一一雅思拉没有勇气这么问。她没有勇气想将来的事,也没有勇气回忆过去的事。
雅思拉用手摸摸自己的喉咙……她甚至没有勇气思考关于神的事。
过去和未来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她不愿细想,只想紧紧抓住此刻——泡在热水中这舒服的瞬间。
“我要进来啦。可以吗?”
听见玛莎的声音,雅思拉吓了一跳。
“请进。”
她小声回答。玛莎推开门,抱着衣服走了进来。
“用布把身体擦干,换上这件衣服,回到巴尔萨屋里来吧。很快就吃晚饭了哦。”
玛莎把衣服放下,转身正想走出去,雅思拉急忙叫住她。
“等……等等!”
玛莎回过头。
“谢谢!”
“不用谢!”
玛莎出去后,雅思拉站起来,用柔软的布擦干身体。她拿起玛莎放在一旁的换洗衣物,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件粉红色的衣服,就像春天草原上盛开的莎拉莜花一样的粉红色的衣服。她把衣服拉整齐,系上衣带。衣服像云朵一样轻,却十分暖和。
衣服散发出阵阵幽香。是用花瓣织成的吗?
雅思拉满身馨香,开心地走出浴室,穿过走廊,走回刚才的起居室。屋里只剩巴尔萨和玛莎,医生已经走了。
看见雅思拉的瞬间,巴尔萨吓了一跳,赞叹道:
“哎呀呀!真漂亮!”
看见巴尔萨惊讶的神情,玛莎自豪地说:
“大小、颜色都合适吧?她本来就长得很漂亮,高鼻梁、大眼睛。如果把头发梳好,脸色再红润点儿,保证比花儿还美!”
玛莎顿了一下,对雅思拉说:
“你一定要多吃东西。吃胖点儿,再好好学学怎么打扮自己。这样一来,保证你走在街上,男孩都回头看你。”
被她们盯着,雅思拉羞红了脸。她很高兴,心里暖暖的。
“这件衣服很香。”雅思拉小声说,“是用花瓣织的布吗?”
玛莎笑眯眯地说:
“花瓣织的布!说得真好。这件衣服的布是用香薰过,这种香是从一种叫秀拉姆的香木中提炼出来的。这种布既有香味又能防虫,是我三十年前设计出来的香布。它可是我们萨玛多服装店的畅销商品!如果喜欢,就送给你留做纪念吧!希望你看见它就能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