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衣的电话,她的反应十分吃惊。
对苍衣的道歉,社塚也是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次“别介意”。
之后苍衣表示了过几天再把讲义送过去,杜塚却回答“明天我会去学校的,到时候给我就行了”。
那就没必要叫我去那间公寓吧,听到这里的瞬间,苍衣开始在脑中认真地诅咒起班主任。总之,这样苍衣就不用去送讲义了,也在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位几乎素不相识的同班同学,并跟她交谈。
跟刚入学就休学,没怎么见过的她。
“呃~那么,讲义在这里……”
苍衣从书包里取出印有校徽的大信封,杜塚则低着头伸手接过。
“谢、谢谢……”
“不,对不起。如果昨天好好送到就好了。”
总之,苍衣摆出笑脸。
其实他去了公寓。但是没能送到。
没送到的理由当然不能说出口。他回想起那个理由便觉得,如果不勉强自己挤出笑容的话,说实话连他都预想不到自己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所以苍衣一边回应,一边特意露出笑容。
是因为他笑的很奇怪吗,杜塚沉默着,把头埋得更低了。
但是杜塚也没有就此离开,微妙的沉默出现在苍衣和杜塚之间,让苍衣为难了好一会。他在寻找话题。于是他马上找到了。
“对、对了,昨天那什么……”
“……?”
苍衣在犹豫了一会后选出的话题,其实就是昨天打电话时想问却没问的问题。
“昨天,在杜塚同学家的公寓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
苍衣问。他边说边感到些许紧张。
这是从今天早上起,苍衣的最后一次尝试。连报纸里都没报道那个事件。那么住在那里的居民会不会注意到点什么呢,苍衣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很在意这一点。
他尽量轻松地询问,但内心却紧张得像要从房顶上跳下来。
苍衣在等待回答。但是杜塚把他的这份紧张简单地打消了。
“哎……昨天?我们家?……嗯嗯?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杜塚带着困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苍衣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这时自己感到的是放心还是失望呢,说实话,苍衣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是吗……对了,杜塚同学为什么要休学呢?”
“啊……那个,我母亲生病了……”
对他接下来的提问,杜塚还是给出了十分普通的回答。
苍衣本来是有点想问出跟那方面有关的休学原因,但也没抱太大期望,所以他也只是普通地点了点头。
但是,
“这样啊。”
“嗯,是癌症……已经进入危险期了……”
真衣子的声音低沉下去。苍衣多余的期望惹来了麻烦。
“啊……抱、抱歉。对不起。”
“嗯嗯,没事。别介意。”
杜塚摇了摇头。
“是、是吗。抱歉啊。那拜托给我的东西已经交给你了。”
“嗯、嗯……”
苍衣的内心十分动摇,但还是就此截住了话头。
说题结束之后,杜塚离开了苍衣的座位。于是杜塚抱着装讲义的信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啊~可恶。这下糟了……”
看着杜塚的背影,苍衣嘀咕道。
虽说是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苍衣还是有些歉疚。
因为太执着于自己的事,所以就没怎么考虑杜塚的心情。
暂时忘掉那个事件吧,苍衣在心中想到。再这样继续把自己囚禁在异常的事物中,会给班里同学增添麻烦,或者让人产生怀疑,对热爱平凡与日常的苍衣来说,这样就本末倒置了。
环视四周,不知何时教室里学生的人数已经增加了不少。
跟朋友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记得敷岛来之前的时间还很早,但现在黑板上方的时钟指向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了。
教室里的嘈杂声包围了苍衣。
苍衣做出一个像要吸入这一切的深呼吸,闭上了眼睛。
“……”
没错,忘了吧。苍衣想到。
今天早上起就在寻找证据,最后都无功而返。那个事件现在只存在于苍衣的记忆中,以及在公寓楼梯平台发现的已经快要消失的混凝土烧痕。
就这样忘记一切,再也不接近那一带,大概就能全部忘光吧。没错,这样就好。苍衣想。
这时正好打起了上课的预备铃,班主任也配合着铃声走进教室。
班里的同学都开始各自归位,学生们最后的吵闹声和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在教室内回荡。
在这期间,苍衣对站在讲台前展开点名簿的中年男性投去有些愤恨的目光。
不过接下来,苍衣马上就抓住重点,鼓起劲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最后一次转换心情。苍衣赶走了至今为止思考的一切,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今后的上课和学校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