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用鼻子哼了一声,就这样沿着铁道跑掉了,鼻尖伸向了已经停下的电车车体之下。然后它一时间进行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动作,可马上又停下这个动作,转过身来。一个沉重的东西从它的嘴里叼着,剧烈地摆动着。
狗,正叼着女性的脑袋。
「…………!!」
苍衣倒抽一口凉气。头发被叼着,无力而沉重地吊着的女性沾满鲜血的脑袋,随着狗头部的动作而大幅摇摆,半睁的眼睛凝视半空。
在噤若寒蝉的两人面前,狗立刻大角度转身,叼着脑袋不知冲向了何方。两人什么也做不到,维持着身体动弹不得的状态,茫然地看着奔跑的狗顷刻之间从视野中消失在杂草丛生的旷野之中。
「…………………………」
「…………………………」
沉默。
苍衣,还有站在他身旁的阿臣,相互看了看。
他的白色衬衫上,就像点点水花一般,溅到了红色的血迹。
苍衣就好像才注意到一般,降低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苍衣身上修着校徽的衬衫以及苔绿色的裤子,仿佛被喷到一般,整面染上了比阿臣身上更多的,细细的血迹。
手臂也是。看不到的脸……恐怕也是。
「…………」
苍衣一语不发地转向身后之后,恐怕动身很迟的一真杵在了离现场很远的地方,看着这边,摆着木讷的表情。
在那边,神狩屋和千惠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要赶过来。
骚动飞速扩大。苍衣一时间呆呆地望着这些情景,然而不久后仿佛精疲力竭一般垂下了肩膀,注入不似灰心难以名状的感情,从胸口底部发出沉重地一口长叹。
………………………………………………
3
「………………」
在远方,传来乌鸦聚集的吵闹声音。
眼前发生了一起悲惨的“事故”。在那之后,苍衣接受了赶到现场的警察的调查询问,苍衣等人在下行车站的事务所中东忙西忙,过去了三个小时。
同样被带来的,还有石田臣和木之崎一真两人。
与已故的女性相识的两人与只能讲述事故状况的苍衣不同,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也就那名女性的情况向警方提供了详细的证言。
从那边的席位上传来的词汇是
『自杀』
『妈妈』
『一样』
『消沉……』
等等。
苍衣一边听着那些,一边坐在和学校的办公室很像的乡下车站的事务所的折叠椅上,与脑海中自动地不断浮现的那个冲击性的现场的记忆对峙。
虽然苍衣有时被要求填写文件,一直被迫等待着,怎么也不是能够感到无聊的精神状态。午饭也没吃,胃袋应该空荡荡的才对,可是理所当然的,完全没有向车站事务所端上来的茶点伸手的心情。
苍衣只是一味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装茶点的木制容器,想着那是与在群草的工房里看到的相同种类的工艺品。
胃部周围很重。充满血腥的记忆浸染身心。
苍衣身上的衣服,刚才已经换成了因为备用而带来的衬衫和裤子。
可是裸露出来的,淋到了像雾一般飞洒的血液的脸和双手,只是在群草家用拿到的湿毛巾擦了擦。也许是心理作用,苍衣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还有被水稀释过的血黏在身上,心想千惠的洁癖症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发挥着没有意义的想象。
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比例很不均匀。
到头来,苍衣听到慰劳的话同时从车站事务所获得解放的时候,中午早就过去,已经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间了。
一真和阿臣两人也跟在一起。试想一下就会发现,在后半部分进行供述的只有他们两个,说不定试着问一声可不可以先回去就能提前走人的,不过在三人凑在一起被送走的时候,苍衣才总算注意到这件事。
「……」
女性的头还没有找到————苍衣一边听着警察和车站工作人员交谈着这种事,一边离开事务所。
他的脚步很沉。他没能从冲击中走出去。
苍衣只是在车站事务所里那段无所作为的时间里,隐约地察觉到自己受到了超出正常范畴的打击。
而且,也察觉到其中的理由。总而言之,苍衣将自己看到的,女性在眼前变成四分五裂不留原形的情景,在无意识间与自己的心灵创伤重合在了一起。也就是说,苍衣动辄就会————联想到叶耶死去的那一幕。
「……啊」
苍衣刚一走出开着冷气的车站大楼,便见到吹拂着温热之风的车站之前,群草的箱型车和神狩屋,还有雪乃正等待着自己。
「雪乃同学……」
「好像完全败下阵来了呢。是不是差不多想不干〈骑士〉了?」
在车站前,只把左手撑在腰上像仁王一样站着的雪乃,用尖刻的话迎接了苍衣。
苍衣听到这句话,有种不像是协助过警察,更像是被警察释放的感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