窘至极,一真说道。
说完后,一真使出全身力气勉强一点点地拖动梢枝,可是手臂很痛。说实话,其实一真才想哭。
梢枝很重感情,是那种不论对人对物都都非常用情的类型。
但同时,她也是如果没有这种联系自己也会活不下去的类型。
迄今为止,梢枝在不幸的家庭中,一直都把保护琴里当做自己的使命,藉此支撑自己挺到了现在。然后她想要保护的家人,只有妹妹琴里,然后就是凯撒。
母亲因为出轨离家出走,父亲非常凶,直到最近回来为止的这十几年里,一直如此。
这个巨大连系的对象,已经一个不剩了。
事情在这种时候堆叠在了一起。
一真也不是不理解她会这么做的心情。但是,现在不是去管这种事的时候。
「好了,振作一点……」
一真说道。然后————正好就在这时。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刺痛鼓膜的尖锐警报声突然而然地响了起来,隔了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被黑暗所笼罩视野被明灭的纯红光线所取代。
「慨」
一真的心脏猛烈地一跳。焦虑顿时从胸口涌了上来。
就算平时正在过平交道口时警报响起来都很让人焦虑。但是眼下的情况所催生的恐惧与焦躁,绝非那种焦虑所能比拟。一真连忙挣扎着试图再次将梢枝从铁道上拖出去,可是使不上力的梢枝的腿,以奇怪的状态被绊住,没办法顺利的动起来。只能以脚为支点身体悬起,越焦躁越动不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见、见鬼!该死……!」
那一幕惨剧在一真头脑中重现。
被卷入巨大的车体粉身碎骨的身体。像雾一样飞洒的血液。
塞满视野的警告灯的红光明灭,不祥地照亮了平交道口的景色。血腐败的臭味充斥鼻腔,凶暴的钟声灌入耳朵,对着此情此景嘎嘎大叫的乌鸦的叫声和振翅声想起来,无数乌鸦的影子在红光中乱舞。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周围的这一切将知觉搅得一团乱,冷静从内心中被吹飞。
「…………………………!!」
恐惧与焦躁不断加速。而这个时候,凶暴惨剧的重现也正在逐渐逼近。
于是最终,电车头灯的光线开始横扫过来,照亮两人所在的地方。然后,沉重的声音、震动,经由空气与路面,传至两人所在平交道口…………
「一真!!姐姐!!」
此时,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扑了过来。
「阿臣!!」
一真回应。然后,阿臣朝着摆出拼死的表情求救的一真,立刻用他敏捷的脚步转瞬之间冲到了两人跟前,连同弄成恶心颜色的脏裙子将梢枝的脚抱了起来。
既然如此已经不用喊什么口号了。一真不去多想,配合阿臣的动作。
「……!」
两人就这样将梢枝抬了起来,万分紧急地朝铁道外面逃出去。
轰隆
在三人从平交道口离开之后,比在直至方才为止的疯狂喧闹中所感觉到的还要长的时间之后,电车才随着呼啸的巨响驶过平交道口。
状况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迫切。一真依旧抱着梢枝的上半身,茫然地目送发出轰鸣的电车驶过,而且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才从内心深处深深长叹了一口气。
「急、急死我了……」
一真说道。发自内心地说道。
其实他很想就这样瘫坐在地上,不过还有个脚使不上力的梢枝,没办法这么做。一真只感到身心俱疲,浑身无力。
「……」
阿臣站在了精疲力竭的视野中。
阿臣举起手,于是一真也举起手。只听到啪地一声,两人击掌。
这只是相互确认成功,相互慰劳彼此,两人脸上并没有笑容。
这不算是为平安无事而开心的状况。阿臣立刻在一真脚边瘫坐着的梢枝面前跪坐下来,开始端详她的状况。
「梢枝姐,你要不要紧?」
「……」
梢枝的脸色很难看,仰对着天空,把脑袋放在一真的脚上,疲乏无力地将手放在了额头附近。
「小臣……嗯……我没事。对不起」
她回答的样子,完全不像没事。
阿臣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刚才一真也问过这个问题。一真代替连话都很难说出来的梢枝回答阿臣
「梢枝姐听说凯撒带着婶婶的头逃走了,心想它一定会被杀掉,所以来找它了」
「……」
一真本来想说得俏皮一些,但完全做不到。
「姐姐……」
阿臣当然完全没笑,摆出就像想要发火却克制不去发火的表情,看向梢枝。
一真目光从这两个人身上移开。事情走到这步,终于稍微放下心来,有余力能够观察周围了。
平交道口两侧路上,是似乎送阿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