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那男人说漏嘴的,说琴里自杀的原因也在于石田臣他们的这句无心之言,让梢枝惭愧得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梢枝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道歉。
不只是对阿臣,琴里也是,对一真同样,然后还有对关怀过琴里的所有人,梢枝都在心里拼了命的道歉。
琴里死了。梢枝没能保护她。
不仅如此,尽管人死不能复生,然而有些东西依旧留存着,那就是琴里留下的『已逝琴里的尊严』都被那男人玷污了。
那男人,诋毁了琴里的死。
这也就表示,为琴里付出过爱的所有人的存在、感情,都被那男人践踏了。
这个家闹成这种鬼样子,而且琴里生前又是那样的一个孩子,所以为琴里付出爱的人不多。正因如此,梢枝由衷地感谢爱过琴里的每一个人,一直认为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必须好好保护琴里。
要让琴里茁壮成长,让她自己能抓住幸福,然后把她交给爱她的人。
梢枝认为,只有这样,才是对在这种家庭长大的琴里好,才能报答大家。
然而,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
梢枝不知该怎么谢罪才好。就连失去琴里的大家的心意、恩情、还有存在本身,竟然都被琴里的亲生父亲践踏了。
真可耻,真是可耻死了。
父亲的中伤连恶意都算不上,不过只是卑鄙、愚蠢。
他的言行,只是只是出于他的自我保护意识,保护他那早已扫地的颜面,亦又似留恋于自我意识。,保护那错得离谱的行为。就因为这样,不仅是珍爱的妹妹,就连比那种男人好超级多的出色的大家都遭到了贬低。即使不停的道歉,也是不足够的。
对不起。
对不起。
梢枝忍受着可耻与不甘的煎熬,捂起脸,哽咽起来。
犹如要将心灵与身体,都沉浸在这密闭房间里的,潮湿闷热的黑暗之中,梢枝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一直哭泣。
悲伤从身体内部涌出来,酷似恶寒的触感,折磨着体内每一寸地方。
悲伤与憎恶以及罪恶感侵蚀神经,甚至让梢枝想到以死谢罪图个轻松。身心痛苦,犹如毒素一般一点点地,从内脏到骨髓搅得天翻地覆。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涌出来的泪,灼烧眼睛,还有鼻子里面。
对啊,死了就好了嘛。这样的想法在心头弥漫开来。
还是以死谢罪算了。除了这么做,已经没有办法表达歉意了。
在黑暗中哽咽的梢枝,这样的想法在头脑中迅速膨胀。
「………………」
阴冷的沉默,在房间里弥漫来。
而在阵沉默过后,梢枝的抽泣缓缓减轻,将环抱在双臂之中的,盖着脸的靠垫,慢慢地放了下去。
从下面露出来的,并不是停止哭泣的脸庞,而是哭肿了的空虚双目。
那空虚的视线缓缓地转向侧旁,完全染上影子颜色的视野缓缓扫过,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搁在房间里的桌子,以及上面某物的朦胧轮廓。
那是靠在角落放置的,给一家人用的小型桌子。
然后放在桌上的,是有些不是正圆形的水果,和一把水果刀。
水果是桃子。琴里生前最喜欢吃桃子,梢枝总是帮笨拙的她切桃子。梢枝在琴里死后,每次看到桃子都会习惯性的买回来,不过就算想吃掉,胸口也堵得慌,根本吃不下,到头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放着烂掉。
「……呲」
胸口沉痛。视线仿佛被这份沉重拉下去一般,转向了下桃子下面的刀。
那是一柄收在木制刀鞘中的水果刀,在桌子上化为影子,孤零零地沉没在黑色与灰色的世界中。
梢枝慢慢地用膝盖蹭到桌子旁边,朝上面伸出了手。
她手指碰到木制的刀柄,把拿拿起握紧,让颤抖的手用力,取下刀鞘。最开始是「咔叽」一声,然后在刀缓缓从刀鞘中拔出来的过程中,刀锋碰到刀鞘内侧,发出「咔嚓咔嚓」的微笑声音。
拔出来的刀刃。发抖的手。颤抖的呼吸。
刀鞘一下子掉下去。不锈钢的刀刃静立。
梢枝凝视尖端,锐利的刀尖正在颤抖。尽管在黑暗中看不到平滑的刀刃,却还是能够看到刀体正反射着光滑的,黑暗的光泽。
梢枝把这把刀——指向自己的,喉咙。
「!」
梢枝想象了捅下去的自己,手只顾颤抖,没有继续动起来。
「唔…………!」
她只是大大地长着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刀尖。她情绪紧张,气息紊乱,对事到如今竟然还害怕死亡的自己,感到无比的可耻与悲伤。
嗙!!
「噫!?」
此时,有东西突然从外面激烈地敲在玻璃窗上,梢枝惨叫着跳了起来。
她心头一惊,将手里握着的刀挥了过去。她视线的前方,是直通阳台上晒衣架那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