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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子敲了敲那间房的门,把门微微打开。没开灯的房间漆黑一片,〈丧葬屋〉——泷修司表情严肃地站在里面,身躯魁梧的他从门缝中看到了苍衣。
「……」
「泷,他想参观学习」
〈丧葬屋〉眼神锐利,面色严肃,全身释放出与充满绝望的丧葬队相同的气场。他听到可南子说的话,以仿佛大型肉食野兽一般的沉重动作,从门前慢慢地让开了一条路。
「……真的要看么?我觉得这只会让倒你胃口」
「嗯」
在苍衣提出这个请求之后,可南子这是第四次提醒他。苍衣愀然地点点头,说
「我明白。不过,如果这么做能够得到一些发现提示的可能性,就有必要这么做」
「是么……」
这所房间,是一间客房。
然后“她”就被拘束在这里。
「…………」
咕噜,苍衣往因紧张而干涸的喉咙中咽了口空气,从开启的门中向内窥探,注视在只有走廊的光照着的黑暗的房间里面。
然后,苍衣一边感受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一边踏进去一步————
在房间里,床、橱柜、窗帘钩等所有能绑绳子的地方都像蜘蛛网一样牵拉着绳子。烧焦的,从全身深处满是脂肪的浸析液的活活烧过的人类身体被固定在房间正中央,把没有眼皮眼,球裸露出来的脸抬了起来。
————原谅我……
听到“她”用没有嘴唇,裸露在外的嘴,发出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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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这样……」
在客厅的沙发上,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抱着脑袋,绝望地呢喃着。
众人聚集在了客厅里。像这样再重新看看这位一家之主,发现他晒得意外的黑,从年龄和坐办公室这些性质来看,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更倾向于运动员,有着年轻的外表————苍衣还没从之前看到『那东西』所造成的冲击中走出来,但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现在正坐在对侧的沙发上。
时间已经入夜,除了一个人之外,真喜多家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真喜多家的父亲,辉之。
上小学的长男,耀。
祖母,延子。
然后还有一个是上高中的长女,莉绪,不在这里的就是她。她拒绝和苍衣他们这些客人打招呼,至少从早晨雪乃等人到达之后,她就一直没从二楼下来过。
母亲“彩香”————在这里已经不能算是家人了。
「为什么……」
沉重的呢喃在持续,屋里的空气沉重得无以复加。
『母亲异常死亡』这个决定性的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天,恐慌和哀伤的时期已经过去。然后在这悲伤过后降临的这段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悔恨的时间,藉由此后发生的『母亲的复活』以及『无法离开大宅』这两个异常事态,已经到达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
苍衣摆着复杂的表情,一语不发。
其实,苍衣不得不对陷入沉默的这家人,询问对这次异常现象的原因是否有头绪。
苍衣的职责,就是“理解”这个〈泡祸〉。
为此,苍衣必须要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现象,以及过去发生过的现象,同时也要了解这个家,然后推测出引发这次现象的那位母亲所怀的究竟是哪种形态的噩梦。
但在如此沉重的气氛之下,苍衣实在难以启齿,他还没有对这家人谈起过这方面的事情。
苍衣坐在中间,可南子和飒姬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与真喜多家对坐的〈骑士团〉一方,就是这三个人。
雪乃把自己关在会客室里,〈丧葬屋〉一直监视着“她”的情况。不管是雪乃还是〈丧葬屋〉都不会成为话题的中心,看当下的情况,这家人也不会把苍衣当中心人物来看待。
他们现在,把可南子视为了在场的苍衣等人的代表。
不管论年龄还是论气魄,从最终的分工上来说,这都应该是最为妥当的选择吧。
苍衣现在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个运送食物等补给物资的少年。他现在这样的立场,突然问出挖他们伤口的问题,这对于极力不愿去惹恼别人,想要平安过上普通生活的苍衣自身来说,绝对是不愿触犯的行为。
被当做不普通的中心人物,也让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
苍衣面带愁容,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可南子,可南子似乎理解了一定的情况,露出奇妙的表情,淡然地对大受打击的一家人开口说道
「于是……大家对这个现象,有什么头绪么?」
「有个鬼啊!」
就像大发雷霆一般给出回答的,是一家之主辉之。
他说出这种话,将用力抓挠脑袋的手奋力挥了下去的样子,让苍衣觉得如果提问的是自己,自己肯定逃不了被矛头所指。
「……我一开始,就感觉会变成这个样子」
家主的母亲延子没有理会家主的烦躁情绪,接着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