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丧葬屋〉,然后恐怕莉绪也是————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感情,感受着自己的责任,让气氛变得沉重。
苍衣在这样的气氛中,保守地说出了安慰大家的话
「……我认为,这就是这么不正常的情况,怪不了任何人」
虽然保守,却也像适合这个场合的台词。雪乃不由激动起来,一句「你懂什么!?」差点脱口而出,但就连这句话也因为雪乃深深的自我厌恶而没能说出来。
「先不说这个……那个铁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坐在餐厅桌旁的苍衣没有理会雪乃的纠葛,俯视着放在自己跟前的东西。
一根长度几乎足以称作铁签的,做工明显很粗糙的长铁针,像陈列证物一样孤零零地放在桌上铺开的卫生纸上。
这是当时被〈丧葬屋〉砍下来的“母亲”的手中握着的铁针。
在那间当做牢房的客房里被拘束着的“母亲”,最开始在浴室里被雪乃烧过后,〈丧葬屋〉和可南子给她换上了简易的寿衣来取代被烧光的衣服,她被绑住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然后,她就是这样一直被〈丧葬屋〉和可南子监视着。
可据说,“母亲”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知从哪儿拿到了“针”,切断了拘束她的一部分绳索,硬是用骇人的力量挣扎起来,扯断了全身的拘束。
在那之后,她更是用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几根同种类的小针钉烂了双眼。可南子说,她双手捂面,感觉像在哭,然后就演变成了这个情况。
来源不明的————针。
可南子听到苍衣的提问,仍旧不得其解的样子,困扰地答道
「唔……我们也不太清楚呢……」
她的回答不太流畅。
雪乃认为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泡祸〉怀有这样的疑问,本身就荒谬绝伦。
「是这样么……」
「……」
苍衣坦然地叉起手,对预测失误的疑问不太接受。飒姬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而辉之也仍旧摆着苦恼的表情,把话接了过去。
「我……也完全搞不懂。那不是我家的东西。我从没见过……」
辉之对伤害儿子的凶器的出处,看上去真的是一头雾水。
看到那个时候,苍衣忽然注意到了。与其说苍衣的疑问预测失误,感觉他更像是正常地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所得出的疑问。
尽管在此之前,苍衣就已经对〈泡祸〉介入很深了。
在这里,他身为〈骑士〉,却仍未沾染〈骑士〉的常识,悠哉地去思考单纯的普通人会产生的疑问。
雪乃烦躁起来。因为这与自己的理想实在差的太远。
然后雪乃一想到这悠哉的疑问或许能够获得成果,驱逐谙熟〈骑士〉之道的自己根本奈何布料的〈泡祸〉,复杂的感情便涌了上来。
「……」
只闻椅子噶嗒一声,雪乃站了起来。
先要让脑子冷却下来。在浴室里发生了充满屈辱的失策之后,为了平息事态,偏偏把苍衣派了过来,这件事让雪乃的精神状态片刻不宁。
雪乃背对客厅里的人,打开连通走廊的门,离开屋子。
苍衣向这样的雪乃投去关怀的目光,可雪乃自然没有理会。来到走廊之后,没有空调的温度很高的空气,缓缓地拂过在房间里凉下来的脸颊。
「哎……」
然后,她背对着关上的客厅门,用手扶额,深深地叹了口气。
冰冷的手指感觉额头热乎乎的。而不论手指冰冷还是额头发热,都是手臂上的伤造成的。
可就算想到其中也有几成感情的原因,现在的雪乃也能够接受。雪乃反复深呼吸。伤口的痛随着呼吸一阵一阵地变强。
……实在不好。深深切了两次的手臂还没有愈合,正缓缓地夺走雪乃的体力。
说起来,这伤一般来说需要缝合,放任不管是不会愈合的。
虽然在这层含义上感到懊悔,但就一方面而论,苍衣所说的话也是正确的。接下来要打的如果是许久无事发生的消耗战,雪乃必定支撑不了便会无所作为地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
苍衣带进来的包袱中,姑且也有用神狩屋的血泡过的纱布。
那是用永不干枯的不死之血泡出来的东西。因为那是神狩屋的〈噩梦〉,口服的话将是愈合伤口的特效药,但由于能够判断单次的保险用量的本人不在,交给雪乃的量甚至不足以堵住手臂上的伤。
而且雪乃自身也不希望那样。
神狩屋的〈黄泉户契〉也是〈噩梦〉的一部分,所以使用过量会造成某种影响,使雪乃的〈断章〉变得不稳定。在这种状况下,若要问雪乃在消耗与自己的武器变得不稳定这两者间如何取舍,至少雪乃根本不会考后者。
「……呼」
雪乃吸了口气,拿开捂住额头的手。
她在离开房间后稍稍平静了下来。她就这么无意间将视线移向走廊,然后发现有一位少女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