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感到不安的飒姬害怕地向雪乃叫道
「雪、雪乃……」
「……」
这是充满即视感的状况。
就像当初据守在会客室里的时候一样。
当时飒姬和现在一样害怕,雪乃站在前面保护她,迎击了准备从门进来的“母亲”。
现在要做的,是迎击从水槽冒出来的“婴儿”————
……水槽?
想到这里,雪乃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连忙转头向客厅看去。
〈丧葬屋〉他们消失在了隔壁房间,被留下来的苍衣和飒姬在房间正中央彼此挨着。
看到宽敞的客厅,雪乃想起来存在于此的东西。
客厅里的水族箱尽管比不上玄关的水族箱,却也算得上相当大型的————
水槽中,从全身生出无数芽的金鱼群的尸体,任由空气泵的水流冲刷时浮时沉。
「…………!!」
雪乃张大了双眼。这与雪乃在走廊上看到的水槽中的情景,是一样的。
金鱼已经死亡,从硕大的眼球中,从红色与白色的鳞片之间生出了芽。金鱼一动不动,有时会发生痉挛,就像薄薄的丝绢一样悬浮在水中。如果这个水槽和走廊上的是一样的,那么就有一个预想,必定会从脑袋里闪过。
然后,这个预想成为现实。
在绷紧的空气中。
雪乃看到的水槽边缘。
在边缘上
呶
白色的东西微微顶起盖子,稍稍向外窥探。
接着
咻嗒
湿哒哒的小“手指”,湿哒哒地抓住了水槽的边缘。
「…………………………!!」
在水槽的水中,煞白发涨的溺死的婴儿的手从只有金鱼尸骸的水族箱的水面,缓缓地爬了出来。
然后伴着啪叽的微弱水声,那东西的身体缓缓地露了出来。
首先是长着浅色柔软的毛的头部,然后是还很难算得上已经长齐的眉毛,接着是张得很大却还是几乎看不到眼白的,漆黑一片的,就算把它算作眼珠又太过阴森的两只眼睛,从水槽的边缘直直地盯着还没有察觉到情况的苍衣和飒姬————
「快离开!!」
雪乃在最后一边大叫,一边奋力地将美工刀的刀片推了出来。
嘎啦嘎啦嘎啦,刀发出不祥的声音,手感传了过来。泛着模糊银光的薄刀片完全推出了刀柄,雪乃仍旧瞪着正要从水槽中爬出来的“婴儿”,当她正要将刀片抵在自己左臂上的时候
「……雪乃同学!?」
苍衣张大双眼,表情极为迫切,指向雪乃的身后奋力叫喊起来。
瞬间,雪乃的脖子感到了温热的空气。
当她恍然大悟的时候,为时已晚。
在她连忙转过身去的时候,雪乃背后的门已经微微地打开了一条缝。然后随着从走廊流进来的潮湿而温热的空隙,从门缝中
盯
“母亲”沾满血的惨白的脸,以及————脸上就像被绷针钉住一样,被针插烂的“眼睛”凝视着雪乃。
然后
噗滋
随后,锋锐沉重的疼痛贯穿了雪乃的上臂。
「库!?」
疼痛令雪乃不由缩起身体,反射性地弹开,脱离。
刚一离开,手臂之上的疼痛中便多一股沉重的异物感。
做工粗糙的磁针插在了雪乃的手臂上,造成了严重的伤,陷在肉中垂下来摇摇摆摆。
「雪乃同学!!」
「该死……!!」
苍衣就像哀嚎一般叫起来,雪乃发出凶暴的低吼。
在眼前,门缓缓打开,“母亲”的半边身体从门缝中露出来。
“母亲”身上罩着破破烂烂的黑色寿衣,一只手缓缓地抓挠着裸露出来的另一只手臂。
她在用指甲抓挠。
抓到了出血的地步。
抓到了皮肤剥离的地步。
就好像皮肤下面奇痒难当一般。然后,她即便这样还是执着地抓挠手臂,从抓烂露出的破破烂烂的皮肤中露出了沾满血的异物。那是仿佛混在崩溃的肉的纤维中的,虽然存在于里面但完全不同的东西。
针,埋在里面。
肉里埋着大大小小无数根针,“母亲”就像觉得那些针让自己奇痒难当一般,拼命地用手指和指甲抓挠,就算会受伤也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专注地用力抓挠着手臂。
血和肉,然后还有折断了的针的细微碎片陷进她的指甲缝里。
她的指甲被大针挂住而割破缺损,即便这样她仍旧执拗地,就算指尖磨破了依旧抓挠相同的地方。
然后,一根大很多的针挂住了指甲,从肉里面露了出来。
之后,“母亲”就像拔掉埋在皮下的毛一般将那个东西,硬生生地从肉里拔了出来,紧握在手中垂下来。
雪乃对这一刻,感觉似曾相识。
她对那个“母亲”垂下的针,对刚才刺伤自己手臂的针,觉得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