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确认到苍衣的身影,一下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好,飒姬」
「啊、是,你好!呃、呃……」
田上飒姬神采奕奕地回礼之后,露出好像在发愁的,缺乏自信的表情,支支吾吾起来。
「嗯?怎么了?」
苍衣感到不解。
「呃、呃……那个、白野你今天,不是休息么……?」
,飒姬缺乏自信,又有些过意不去地问道。
听完,苍衣表示理解,微笑着回答了她
「嗯,我今天休息。因为正好到附近来了,所以顺路过来看看」
「啊,是这样啊!太好了!」
话音刚落,飒姬笑逐颜开。
「我还以为我又忘记了呢!啊,洋装和平时不一样呢!」
飒姬说道。记忆无时无刻不被自己的〈噩梦〉所蚕食的她,乍看之下活泼开朗,实际上总是怀疑自己会不会忘记什么,一直被不安所折磨着。
当记忆与现实出现龃龉,她最先会怀疑的,就是自己的记忆。
疑念涣然冰释的飒姬挂着灿烂的笑容,将抹布放在了柜子的固定位置,飞快地开始准备茶具。
「我去沏茶!」
「啊、嗯。谢谢」
苍衣答道。
「呃……神狩屋先生,还有雪乃同学呢?」
然后苍衣环顾了一下再无其他人的店内,问道。
可是几乎在他问出来的同时,他察觉到从柜台那边的门后面有说话的声音漏出来。看来是神狩屋正在打电话。苍衣站在柜台旁边的会客用的古董圆桌旁,就像偷看情况的一样,偷偷地竖起耳朵听神狩屋讲电话的声音。
「店长在里面打电话。雪乃大概还在巡逻,没有回来」
「这样啊」
苍衣简短地回答了飒姬,听着门那头的声音。
不顾让自己休息的劝阻跑到这里来,苍衣对此有些过意不去,想要通过讲电话的声音推测神狩屋心情如何。
而且,还有其他令苍衣感到在意的事情。
店里的电话在这边的柜台,所以苍衣觉得,神狩屋现在正在通话的对象,不是私下有来往的人,就有可能是其他〈支部〉的人。
『…………都说了……就算对我这么说…………的理由,我也没法赞同』
「!」
然后苍衣听到的,是温和的神狩屋很少会用有的————可是最近变得不时能够听到的,固执而不痛快的声音。
「……」
苍衣眉头微微皱紧。虽然因为一下子听不出来的部分有很多,不太明白对话的内容,即便这样,但光是听到的那些话中,就能发现神狩屋口中说出了从未有过的明确而大量的拒绝之言。
『……你们也有…………而…………也有…………的难处』
神狩屋非常强硬的语气,还在继续。
苍衣余光看了看正在沏茶的飒姬,蹑手蹑脚地朝柜台后面的门靠过去,进一步竖起耳朵。
「…………」
『……说到底,你们对责任的理解方式,我无法苟同』
在门那头走廊上的神狩屋正对电话那头的人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断章〉属于意外。悲剧已经铸成,我也理解你们的立场,然而让我们为此负责,我无法苟同。包括我在内,有哪一位〈保持者〉能够保证不会和他一样?』
「!」
总算听清楚了,那句话。
当苍衣听到的那一刻,已经大致的预想到了电话的内容。随后,一股掺杂了惊讶、紧张、负罪感的接近冲击的感情向他袭来,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了一下。
『让我怎么赔礼道歉都可以,可是要我派他前去支援,恕难从命』
神狩屋说道
『他需要休息,在肉体上需要休息,精神上更需要休息。因此,我也无法同意让他前去谢罪。他被这件事逼得很紧,我身为负责人,不能再刻意让他的精神更加不稳定』
「…………」
电话中谈论的是苍衣。至少苍衣觉得肯定是这样。
在几天前,由于苍衣所怀的〈噩梦〉失控,导致对于全关东所有〈支部〉都很重要的〈骑士〉死亡。
大家失去了尸体处理人,〈丧葬屋〉泷修司。在〈神之噩梦〉这种异常现象之下,难免不会出现牺牲者,而当遇到那些牺牲者死状异常不能进入公众视线的情况,便要将牺牲者的尸体不留痕迹地处理掉。而〈丧葬屋〉便是一名接受各处发出的这类委托的自由〈骑士〉。
委托他的〈支部〉非常多。
不,准确的说,关东圈大半的〈支部〉要是没了〈丧葬屋〉,都将丧失处理受害者尸体的能力。
虽然神狩屋基本没有提及,但看这样子就能知道,他已经接到了不少来自其他〈支部〉的抗议电话。
前些时只有一次透漏了这个话题,当时神狩屋愤慨地说「不需要为闪回负责任」,照理说也确实如此,但苍衣也很正常的能够理解抗议的那些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