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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所谓的『疼痛』。
啪哩!
仿佛打湿了的厚实布料被奋力撕碎一般的声音在耳朵与身体里面沉重地响起来,这一瞬间,无数根尖锐的铁针贯穿鞋底没入右脚的肉里,瞬息之间刺入到接近膝盖的部位,爆炸性地在肉里面的增值。
「————————————————————!!」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数根针将小腿的肌肉、血管、韧带搅成碎渣。针咯吱咯吱地削割骨头表面,金属一边顶起皮肤,撕碎神经,一边在肉里向上钻————可怕的剧痛从脚部直贯头顶,眼前闪过令人视觉丧失的耀光。
「啊————」
眼泪流了出来,意识一下子变得朦胧。
埋入肉中针无限增殖分杈,腿部的肉变得如同绞肉一样发生了内出血,鞋子和裤腿因此鼓了起来,几乎崩裂。
膝部以下只留下灼热的痛苦感觉,神经被完全烧毁。然后烧毁神经的剧痛如同耀光一般灼烧意识,脑中变得一片空白,令激烈颤抖的全身瞬间冷汗如注。
「唔……」
「……哎呀,别躺下去啊」
膝盖跪下去一半的白野苍衣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胸口被奋力地拽住了。
「咕」
「你以为跳开就能躲掉?〈刀山剑树〉可不是那种小儿科。就算你在半空中也休想逃得掉」
在那一刻,苍衣只是出于纯粹的害怕而条件反射地往后跳开,然而此举没有任何意义,踩在医院地面阴暗处的脚被〈断章〉钉住,就这样被拽着胸口起来,按向建筑物的死角。仿佛从下往上挖一般抓住胸口的那只手臂中,蕴含着无法抵御的力量。
苍衣的身体被强行支撑住,抬起的帽檐下露出的双眼正窥视着他因双腿被扯紧的剧痛而扭曲的面孔。
「驰……」
「你好烦啊」
「!」
脖子被勒住了。
总算看到了,充满攻击性却莫名残留着几分稚气的少年的脸上露出的,可怕的冷漠表情。
在帽檐下面,那张好像撒着影子的能乐面具一般无表情的面庞上,唯独那双仰视苍衣的眼睛绽放着憎恨的凶光。然后,那张嘴微微动起来,含着压抑过却又无法完全藏起来的强烈感情的声音,传进喘不过气的苍衣耳朵。
「……〈保持者〉这东西还真方便啊」
驰尾勇路这样说道。
「在折磨人的时候真方便啊。对普通人用的话,大概一下就能弄成一团肉泥吧」
「……!」
勇路一边犹如恫吓般低语,一边更用力地摁住苍衣的胸口。
苍衣的背部以被动的姿势被按在了医院的外壁,被钉在地上的脚被进一步扯紧。咬牙压抑过的好像腿部的肉从内侧被扯断的哀鸣从喉咙里漏出来,汗流涔涔的脸在剧烈的痛苦下严重扭曲。
「呀……!」
「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弄得这么惨么?」
勇路向死死拽住苍衣的手臂中注入浑身的力气与憎恶,说道。
尽管苍衣的身体被牢牢的按在医院的外墙上,这个状态根本无法回答,但勇路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他的回答,把苍衣勒紧吊起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你来说说,我要让你受多大的痛苦,才够弥补那家伙的不幸?」
勇路说道。
「我要让你尝到那家伙所受的同等的痛苦,把你折磨致死。喂,你告诉我,怎么折磨你才能扯平?」
「………………!」
在这仿佛在说悄悄话一般的声音里,每一句每个字里面都像压缩一般灌注了强烈的憎恨之情,都勒紧着苍衣的心,比脖子勒得更紧。
「瑞姬那家伙,死了两次啊」
勇路的声音,非常的,非常的低沉。
「不可饶恕。你……还有我也是……」
勇路说着,仍在用无比的力量勒紧苍衣的胸口,把布料弄得咯吱作响,死死握住衬衫的那双手,正瑟瑟发抖。
「我要杀了你……还有我也是」
那双手攥紧,咯吱作响。
「我也会死。我要用死来给那家伙赔罪。我只有这么做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杀了你」
「………………!!」
在苍衣痛苦的时候,勇路就像念咒一样沉沉地说道,达到膝盖一带的针尖呼应他的憎恶,在肉里慢慢地向上爬。
苍衣听着他说的话,拼命地维系住被剧痛侵蚀的意识,视线转向下方。
胸口被抓紧,呼吸困难。耳鸣作响,视野与意识渐渐被一层白膜罩上。
在这样的感受中,眼睛拼命地看向勇路。
苍衣一边感受这全身喷出油汗的感觉,以及死亡摆在眼前却仍要挣扎似的,自己心脏的鼓动,一边看着下方。在苍衣的视野中,勇路正死死拽住苍衣。
「…………………………」
强烈的憎恶,与那双愤怒的眼睛,向上看着。
要被杀了?被他?在这种地方?
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