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置之不理,结果成为讽刺标的,终至羞愧自杀。两年後,同样的命运降临到裘达毕仅存的女儿乔吉雅身上。她在结婚当晚,不知何故怒骂丈夫,结果对方一气之下将她勒杀於床上。而这就是裘达毕家族的末日!
然而,小城鱼太郎在这些只能以命运论解释的三桩事件里发现了科学性的原因,下了『只是因为如闪电般瞬间产生於右侧脸颊的格布勒麻痹之遗传』的论断。也就是说,裘达毕之所以会刺杀长子,乃是因为妻子的手即使碰触到他的右颊,他也毫无感觉,於是误判妻子的手是伸向躲藏於背後帘幔里的情夫,而造成这样的结果;次子的自杀当然就更不用解释了;女儿应该也是因为格布勒麻痹而表明对丈夫爱抚的不满,结果惨遭杀害。
当然,推理作家总是习惯擅自幻想情节,不过对降矢木的三桩事件来说,多少暗示了其关连性,而且也能开拓视野。然而,这些事应该不只局限於遗传学的狭窄领域,会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背後绝对隐藏著令人无法想像的可怕内幕。」
「嗯,若是继承者被杀害,这倒是有可能,但是,这次是丹尼伯格夫人……」检察官轻轻摇头,反问,「对了,刚刚的调查报告中提到的玩偶是……?」
「代表对德蕾丝夫人的回忆。似乎是博士向柯贝兹基(波希米亚著名的傀儡玩偶工匠)订制的等身大小自动玩偶。但是,更令人费解的是弦乐四重奏的四个人,他们自婴儿时期就被算哲博士由国外带回日本,听说四十多年来从未呼吸过黑死馆外的空气。」
「不,有少数评论家曾在一年一度的演奏会上见过他们。」
「原来如此。他们的皮肤一定都呈现恐怖的白腊色吧?」法水凛然,「博士为何让那四人过著这样的奇怪生活呢?还有,这四个人为何会默默地服从呢?然而,在日本,人们只是对此现象感到不可思议,却没有人想深入调查,还好我偶然在美国发现一位好事者,他将这四个人的出生地与身分调查地清清楚楚。我想,这应该是关於这四个人的唯一资料吧!」法水拿起桌上最後的文件,那是一九○一年二月号的《哈德福特福音传教士》杂志:「你读读看。作者叫华洛。内容在记述教会音乐的部分。」
——听说了日本某处仍存在著拥有纯中世纪风格的神秘音乐人,这或许可算奇中之奇吧!回溯音乐史,以往也只有曼海姆侯爵卡尔·狄奥托曾经在斯图盾根城堡培养过六位蒙面乐师。於是我被这个有趣的传说吸引,想尽各种办法深入调查,终於查出这些乐师的身分。
第一小提琴手葛蕾蒂·丹尼伯格是奥地利基罗尔县冯利安柏村狩猎区监察长维里克的第三个女儿;第二小提琴手嘉莉包妲·赛雷那是义大利布林迪西市的铸金师加利卡里尼的第六个女儿;中提琴手欧莉卡·克利瓦夫是俄罗斯科卡萨斯州塔根兹西斯克村的地主穆格基的第四个女儿;大提琴手奥托卡尔·雷维斯是匈牙利康达图镇的医师巴德纳克的第二个儿子。每人均系出名门。但是乐团拥有人降矢木博士是否真是学习卡尔·狄奥托豪奢的洛可可嗜好则完全不明。
法水有关降矢木家族的资料只有这些,但是其复杂至极的内容却让检查官的头脑混乱不已。当他脸上浮现恐怖神色沉吟时,维基格斯咒语法典这个名词却如梦中见到的白花般,一直停伫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至於法水,这时的他又如何能够预知,在他面前将横亘著可称为杀人史上空前绝後的异样尸体呢?
一、荣光的奇迹
私铁T线到终点站已进入神奈川县。在抵达能够眺望黑死馆的丘陵之前,绵延著橡树防风林与竹林,完全是不足为奇的北相模景观,可是一旦上了丘陵,俯瞰的风景整个大异其趣,可说是酷似马克白领地柯达所在的北苏格兰。这里没有树、没有草,彷佛海风吹至此地之前,水份就已尽失,不带湿气的土壤表面风化成灰色,看起来很像岩盐,凹凸状平缓倾斜的底部似是乌黑的湖水。这样荒凉的景物一直延伸到位於钵状底部的墙壁。据说造成赭土褐砂是因为建设当时所移植的高纬度植物在转瞬间死亡殆尽。不过直至大门之前,有一条整修良好的车道,主楼有一片被削去、称为「破墙挺崩」的墙壁下方有一扇蓟草与葡萄叶饰纹的铁门。
这天,因为前晚下了一场冬雨,厚厚的云层低垂,可能再加上气压的变化,感觉上有一股很奇妙的暖和感。时而闪电轻掠,紧接著抱怨似的雷呜闷响。在这样的暗郁天空下,黑死馆巨大的双层建筑、特别是中央的教堂尖塔与左右两侧的了望台,均被抹上一笔笔的淡黑色,全体形成泛亮的黑白画作。
法水将车停在大门前,走向前院。城墙背後有蔷薇缠绕的低矮红格子墙垣,其後则是呈几何图案的卢·诺德尔式的花园。贯穿花园的步道上处处设有列柱式小亭、水神、裸女或滑稽的动物雕像,红砖斜列拼铺的中央大路两侧边缘则铺上碧色釉瓦,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点缀式铺设吧!主建筑物被修剪整齐的水松树篱环绕,城墙四周的树篱修剪成各种动物形状或缩写字母,两旁有黄杨或丝杉的盆栽。另外,修剪整齐的水松树篱前方有诗人群像的喷泉,法水一走近,喷泉马上发出奇妙声响,同时开始冒起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