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指示者之后,据说会像断了线的傀儡那样。她恐怕是在什么也不懂的情况下……”
蕾亚姆握紧扶手,吞下了接着要说出的话。流露出只有女人才懂的痛楚与不甘,她那宽大的肩膀此时在奥特眼里看来异常娇媚。虽然不清楚这架“刹帝利”的驾驶员,玛莉妲·库鲁斯年纪究竟多大,但从容貌看来,也不可能超过二十岁。这样一来,她参加第一次新吉翁战争时则是十岁前后——要以战争的牺牲者这类随处可见的辞汇来囊括,也未免太沉重了。奥特沉默地阖起病历表,一吐从肚子底部泄出的叹息。
“明明对结果没办法负责,却将就地顺从要求与兴趣,开发出像是为了将人类毁灭而诞生的技术。要说这是人类的坏习惯,也真的无法否认,真是无可救药哪。”
低语着的蕾亚姆视线前方,可以看到艾隆正在调查“刹帝利”的身影。忘记了自己一分钟之前曾说过对其没来由地恐惧这句话,技术人员现在又只顾着把玩到手的玩具,他那忘我的脸孔,让奥特以为已经吐尽的叹息再度涌了上来。“审问俘虏的事就交给参谋本部吧!”
奥特将病历表交还蕾亚姆说道。
“虽然会想要‘带袖的’情报,但用这运转过头的疲惫脑袋也思考不了什么事。还是先回‘月神二号’的港口吧。”
脱离L1暗礁宙域已经过了四十小时。描绘出又长又广的抛物线轨道,“拟·阿卡马”逐步接近地球的静止卫星轨道,以计算上来看则是完成了回到“月神二号”的一半航程。来到这里的话,新吉翁的舰队也没道理会再追击过来。“我了解了。”从蕾亚姆回话的声音,多少听得出她心情有好转一点。
“不管怎么样,总不可能要我们再多绕到别的地方去……”
半开玩笑地说到一半,忽地注视向一点的蕾亚姆绷起了脸。奥特则将目光转向她视线看去的位置。
远远望过去便能知道是亚伯特的圆滚滚人影,正踹起对面墙壁的扶手朝整备甲板这里飘来。他那不知为何铁青着的脸才和奥特等人对上视线,就变得怯懦了起来,跟着却又神色一变,诡异地浮现出做作的笑容。
“希望是不会……”
有种不好的预感。奥特和蕾亚姆不约而同地握紧了扶手,准备迎接瘟神的到来。
“……我不觉得有这种必要。”
“这种事说不准吧?对方可是强化人喔!”
不知道是谁在交谈。巴纳吉张开眼皮,仰望点亮在天花板的萤光板。和最初在“拟·阿卡马”上醒来时看见的一样,那是医务室里为了防止灯管破碎,张有铁丝网的萤光板——
“再说她的肌肉也被强化过,药效一过的话不是又会死命反抗吗?在这之前得先让她穿上拘束衣。”
“受到后天改造的类型才会那样。她是经过先天性遗传基因设计的类型,所以不需要服用抑制排斥反应的药。”
那是美寻·奥伊瓦肯少尉和哈桑大夫的声音——自己也听得出来他们是在谈谁的事情。
由睡眠中醒觉的脑袋缓缓地开始运作起来,巴纳吉保持着横躺于床上的睡姿,转过脸庞。
“但是……!”隔着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百褶布帘,美寻的险恶声音刺进巴纳吉鼓膜。
“就情绪来看也很安定,更重要的是,她的伤根本还没治好。身为一名医生,我不能让这样的伤患穿上拘束衣。”
“她可是新吉翁的强化人喔!搞不好还会趁大夫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攻击过来——”
“玛莉妲小姐不会做这种事的。”
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开了口。撑起瘫软的上半身,巴纳吉一口气拉开布帘。
在诊疗桌前的哈桑,以及站在他旁边的美寻都同时看向了巴纳吉,“巴纳吉小弟……!”这么开口的美寻睁圆了眼睛,而那双眼睛瞬时又让阴霾所吞没。“他也在这里?”伴随着带刺的质问声,尴尬的空气在医务室扩散开来。
“因为他也算大病初愈嘛。诊断后,我顺便给他打了点滴让他休养……感觉怎样?”
虽然哈桑的声音有意缓和气氛,但巴纳吉却没有好好听进去。注视着美寻的僵硬表情,巴纳吉继续低声说道:“竟然要让伤患穿拘束衣……”“这不是你该插嘴的事情。”美寻用高压的语气回应。
“这是为什么?玛莉妲小姐是军官啊。对待俘虏的方式不是都有既定的规矩了吗?”
“‘带袖的’是恐怖分子。不管她是军官还是什么,都一样是罪犯。”
“但是玛莉妲小姐她……”
“你是在‘帛琉’被洗脑了吗?她就是那架四片翅膀的驾驶员,也是破坏你们殖民卫星的罪魁祸首啊。我们的同伴不知道也被她杀掉了多少——”
“是这样没错……!但是像那样抱持成见,就没得谈了吧?这样一点也不像你啊。”
转过了语塞的脸孔,美寻沉默下来。“……我会派警卫在她旁边。要将她从医务室移动到别处时,先通知我。”对哈桑吩咐完,她快步离开医务室。“了解。”懒洋洋地回答的哈桑等对方消失在门板那端,便一眼瞪向了巴纳吉。“体谅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