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家代代都是医生世家,老爸、爷爷都是医生,老妈是护士,所以我从小就觉得,我长大大概会成为医生吧……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并不算是梦想,感觉就像是……铺在眼前靮轨道吧?老妈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上五、六个补习班,被迫去上一些无聊的课程,老实说,每天都过得枯燥乏味。”
以谈论梦想而言,诚人的话调显得阴郁,但那却是他的真心话。当时他根本不明自为什么要学那些东西。
所以他就是无法全心投入。
怜奈听了一脸意外的表情,原本在解算式的手,如今也停了下来。
“我想我能明白。”
怜奈说道。
“每天过得枯燥乏味,我以前也是那样,可是诚人现在已经不觉得枯燥乏味了吧?”
“是没错啦。”
“为什么?你的想法为什么转变了?”
诚人觉得,他明白怜奈想问什么,过去觉得枯燥乏味,十分厌烦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他的梦想呢?怜奈想问的就是这个。
同样类似的问题,小时候他也曾经间过被赞誉为名医的父亲,读了那么多书,好不容易成为医生,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而父亲则是这么说的——
《哪有什么乐趣!起初也是和你一样,老爸是医生,我就想说我也做看看——结果这真是最坏的工作。每天都要见到病人,其中有些人还会在我的面前死掉哦!根本没一样是好事。》
问他那为什么不辞掉这工作?父亲则是叹口气苦笑道:
《你这傻孩子……有病人来拜托我,要我治好他们——我怎么可能放着不管,自然就会想跟他说:包在我身上吧。我心想,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一定要治好这家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我就已经变成那样的人了,有什么办法呢?》
因为再怎么说,我可是个医生啊——
如今诚人能够明白,那大概是父亲的藉口吧。父亲和自己一样,嘴上说根本没一样是好事,其实他把医生的工作视为人生的意义。
“你们父子真的很相像。”
怜奈听到这里笑着说道。
“那就是你转变的原因吗?”
“现在想来,那或许也是因素之一,不过还不是直接的理由。”
诚人摇了摇头。
“其实是很常见的故事啦——”
诚人的双亲在他升上小学三年级时过世,那是一场车祸,他们的车被酒驾的卡车从后方追撞,虽然当时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包含诚人在内,亲子三人所乘坐的汽车坠落崖下,母亲当场死亡,父亲在送医途中失血过多而死,只有年幼的诚人生存下来,而在暧昧的意识中,他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唉,最后的病患竟然是儿子呀……有够麻烦啊——-)
据说诚人的外伤早已被施予适当的急救措施,尽管每个人都说,濒死的父亲不可能有能力办到,但是实际上诚人的伤口却完美地止住血,他也因此而保住性命。
想报答父亲的死——他并没有那样的伟大志愿,也不是对父亲最后实现的奇迹有所感动,
因为当时他心中只有悲伤,根本无心去想那些事。
然而当双亲葬礼结束后,他站在墓前时,他的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我决定要成为医生。’
仅仅是这样一段陈腐的故事。
“呜啊!”
说完这段故事后,诚人红着脸抓着头。
“我干嘛对你说这种悲情故事啊……!不准告诉别人!绝对不准告诉任何人哦……!”
“没什么好害羞的———谢谢你对我说,很有参考价值。”
怜奈以温柔动人的声音如此说道。
“笨……你啊!”
诚人更加感到羞耻,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算、算了——”
为什么会对她吐露这段往事呢……
怜奈说‘每天过得枯燥乏味,我以前也是那样’,一定是这句话,让他感同深受吧。或许怜奈也曾经感受过诚人在年幼时所体验过的,不知道该全心投入在哪个目标、近似于有力无处宣泄的那种感觉吧。
“你又是如何呢?将来的梦想———有什么目标吗?”
诚人问道。
“当然有。”
怜奈用指尖转着笔,闭上一只眼。
“——我要当个美丽的新娘。”
从她不输男人的体格,难以想像她有这么女孩子的梦想。
“意外吧?你可以笑出来,没关系的。”
“不。”
虽然确实出人意外,但是诚人并不会想取笑她,因为她听了诚人的梦想也没有笑他,甚至还对地保证那没什么好害羞的。
虽然没有说出口——其实诚人听了心里很高兴。
“那是很好的梦想。”
诚人发自真心地说道。
只不过……他不禁担忧起一作不相干的事。
(要当这家伙老公的人,大概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