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意相通的友人求饶,以及为求饶无效时所准备的杀手锏。
毫无算计、发自真心的话语,以及柔弱少年心中那少许的勇气。
而其结果——用言语让对方战意降至极限后的奇袭成功了。
那正是拉米雅的计策,不过三月并没有发觉。
而且——
计策果然非常成功,通信机虽然因爆炸的冲击而毁坏,诺艾露力量来源的那把刀,现在已经以拔刀状态握在三月的手中。
可是少年的表情却充满痛苦,计策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正因如此,他的心中正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折磨,脑中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在极近距离引爆榴弹,的确对他造成伤害,虽说事先已有觉悟,那冲击还是超出想象,就算让他昏倒也不奇怪的剧烈疼痛,从刚才就一直在全身窜动。
他不曾受过任何战斗训练,对疼痛的抵抗力绝对不算强,应该说反而是比较弱的。
被人偶们制伏在地上时,他的手臂的骨头裂开了。
极近距离的爆炸,在有如少女般的肌肤上,留下凄惨的灼伤。
如果是平常的他,这样的负伤就已经足以令他哭叫了。
然而那些伤痛,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些微琐事。
因为比自己受了更严重的伤,濒临死亡的未婚妻的模样,鲜明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在目睹了那样的光景后,还惧怕这种程度的疼痛——他对自己可没有那么宽容,那并不是强弱,或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这是他的——固执。
所以令他如此痛苦的,并不是肉体上的一点疼痛。
那是起因于他根源人格的精神伤痛,也就是罪恶感。
他的心很痛,痛得不得了,而且眼泪不断涌出。
“……呜……呜……”
开枪了,自己又对诺艾露开枪了。
(诺艾露——)
他差点就在心中道歉,不过总算还是忍住了,她是敌人,用言语让敌人哭泣后再说对不起,开枪之后再说对不起,那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就算想也不行。
但是他很难过,对他人使用暴力,伤害对方,却连道歉都不行,所以也无法请求原谅,也不能和对方和好。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只是不能做这些理所当然的事,竟会让和他人的交流变成这么痛苦,只有哀伤刺痛。
(我……那时是想要杀死诺艾露吗?)
那时没想那么多,或是拼了死命之类,那些都不是借口。她之所以没死,只不过是因为三月的力量不足以杀死她,那时自己毫无疑问是带着杀意攻击诺艾露,自己竟想要杀害朋友。
“呜……呜呜。”
好可怕,怕得不得了,自己为了掩饰那份恐惧而不停奔跑,什么可怕?害怕什么?
(我是害怕什么呢?)
那还用说。
就是我自己。
这么令人厌恶的寒气,爱丽丝却是一直承受着吗?只靠她一个人?而且是从她保护三月,与敌人战斗的那时候起。
(我是——笨蛋!)
用自己的手夺走他人的生命——
他一直都不知道那是多么沉重的事情,就连这份快要心碎的感觉,都才只是因为差点杀人而已。明知道不可能有那种事,虽然不可能——但如果诺艾露因为刚才自己射出的子弹而死……
他不敢想象,不行,他实在无法忍耐。
“呼、呼——呼……”
在那之后经过多少时间了呢?感觉像是跑了一个小时,但是不可能有那种事,最多才几分钟而已吧。
一成不变的景色持续着,只有墙上刻的号码可以做为记认,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来到放置爱丽丝的房间附近了。
“!?”
三月一边跑,一边惊讶地睁大了眼,因为器材室的门被打开,人偶们现在正准备要进入房间,闪光榴弹已经用完了,手上的武器只有诺艾露的刀,自己不可能会用,而且三月知道那群黑衣少女力量虽不及爱丽丝,却是远远超出人类。
(但是……)
三月脚上用力,加速奔跑,他当然会害怕——并不是怕那群人偶,而是害怕自己又想要攻击别人这件事,这让他害怕得不得了。
但是……
(……我已经决定要保护爱丽丝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奋力奔跑——然后放低身子撞上去。
肩膀撞中对方,把三具人偶中的一具撞飞出去。
一直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
那是非常熟知的男孩子的声音,既不可靠,又没用,又迟钝,又畏畏缩缩……但是他很温柔,很可爱,是个烂好人……总是让人想要欺负他。
那样的未婚夫。
他在战斗。
和比自己还要强上许多的敌人,他明明根本没有打过架,却还是鼓起微小的勇气,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爱丽丝而战。
抛下尊严求饶,打肿脸充胖子,甚至狡猾地发动偷袭。
不顾一切,只是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