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回去之后,三月打开包装,里面出现的是,三月从诺艾露身上夺到的刀的残骸,刀身从根部折断不见了。
“……啊……”
他战战兢兢地拿起它的瞬问,一股沉重的寂寥感刺进他的胸口,他吸了吸鼻涕,眼泪从眼眶满溢出来,自己明明不能哭,没有资格哭的说,但是却为什么停不下来呢,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感情,如今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诺艾露……”
三月难看地呜咽着,喊着她的名字,把这个托给莉莉丝的人是她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三月将刀柄抱在胸前,紧紧地闭上眼,随即,一段段的回忆在脑里浮现。
明明只有短短的三天,她的身影已清晰烙印在三月的心中。
“……”
三月曾经想要杀死诺艾露。
刺进她胸口的那可怕感触、压倒性的恐怖,至今仍残留在手中。
诺艾露说过:不要自卑。所以他不会自责,也不会想要道歉。
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已经尽全力了,他并没有像这样看开。自己企图杀害她,而且她或许就这样死了,那样的事实与罪孽,今后无论如何都会跟着自己一辈子,既无法赎罪,也无可挽回。
(我……)
所以三月决定要自觉、认清这一切,然后什么也不做。
(我不会忘记诺艾露。)
不管是与她度过的日子,还是想要杀害她的事,把一切都收藏在胸中,然后今后也要活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沮丧、不自责、也不自暴自弃,扮演好一如往常的自己,他是这么决定的。
究竟那是否正确,老实说他不知道,说不定那是非常傲慢,孩子气的想法,说不定只是给别人听见,就会二话不说地反驳掉的肤浅想法,或许自己只是说些好听话,藉此掩饰、为自己辩护也说不定。
(这样好吗……真的好吗?)
虽然一直持续地思考着,却仍是不明白。
那大概不是简单就能想通的事,而且也不能简单就想通,因为今后三月未来的日子里,必须不断地想起诺艾露的事,然后不断地迷惘、烦恼、思考下去才行,因为那是需要一点一滴的领悟,所以一定会花上一辈子吧。
“……嗯……”
三月紧紧抱着她的刀,擦干泪水。
短短数日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度过这样浓密的时间,或是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吧,而且那不止是战斗——恋爱也是。
(我最喜欢你了,笨蛋。)
(虽然我还不成熟……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他想着爱丽丝的事情,虽然发生很多事情,虽然也有不好的事情……但是她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在一切都已结束的现在,他能够率直地为此高兴。
这是在那时——在海岸,爱丽丝醒来之前的事
(谢谢你保护爱丽丝。)
拉米雅对三月如此说道,可是这次绝不是三月保护了她,只是碰巧状况刚好是那样发展而已。
(没错……)
如果自己更强的话,头脑更好的话,更有能力的话……
或许那时也有其他的方法与未来也说不定。
现在这样的结果很好,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然而,那样的如果是没意义的,自己是弱者,采取弱者该做的行动,得到弱者该有的结果,只是那样而已,假如还要去想其他的可能性,那就只是傲慢和自我满足而已。
结果已经出来了,过去确定了,他绝不觉得自己做得好,即使如此……
(太好了。)
今后也能和她一起活下去,实在让他非常高兴。
……老实说三月觉得很恐怖,因为他有自觉,自己一旦被逼入绝境,就能毫不在乎地杀人,
黑漆漆的不安与恐惧,至今仍凝固在胸中,但是那些全是自己自愿接受,接下来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就这样,思考了很久一段时间……
忽然,最强烈的想法浮现了。
(我想见爱丽丝……)
如果见到她该怎么办?要用怎样的表情,和她说什么话呢。
感觉自己好像与她分别很久了。
爱丽丝每天都来探病,距离最后见到她,应该还没超过一天才是,可是他却已经忍耐不住了、上次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脸,仿佛都已是遥远的过去,令他感到怀念。
三月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因为现在的时间,她所搭乘的飞机,差不多要出发飞向日本了。
可是……
“咦……?”
在窗下的中庭,三月发现不可能在这的熟悉脸孔聚集在那里。
诚人、怜奈、莉莉丝——甚至瞑都来了,他们好像抬头望着这里在吵闹的样子。
“咦咦……骗人的吧?”
应该是看错了吧,他擦了擦眼睛。
就在这时候,病房的门磅地一声打开,三月吓了一跳,往那边看去,却见到站在那里的就是他最想见的人。
“啊……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