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想像一面跟在教授后面进入第一研究室。
房间里满是最新的机器跟堆积如山的专门书籍。跟我想像中发明家的房间非常接近。教授让我在沙发上坐下,替我冲泡可尔必思。我无聊地四下张望,书桌上的照片吸引了我的视线。
濑口教授跟一个女人的合照。背景是欧洲,大概是德国的古堡吧。女人依偎着教授,脸上带着沉静的笑容。
不管怎么看--都是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学术研讨会还是研修旅行时的照片吗?……教授把可尔必思放在我面前,我没法把视线从照片上转开。
教授注意到了,略微羞赧地微笑说:
“真不好意思,这是我蜜月旅行的照片。”
泡泡破灭了。
“蜜月旅行?”
“哈哈,我知道自己年纪不小了。我们去年秋天结婚的。好不容易在五十岁之前要当爸爸了。说来惭愧呢。”
“要当爸爸了?”
“预产期是十二月。但是我太太今天还是到福冈去参加学术研讨会。真伤脑筋。”
泡沫啵啵破裂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那是八坂准教授吧?”
“咦,你认识我太太吧?”
“她是……我尊敬的人。”
我浑身发抖,没法继续说下去。最后的泡泡也破灭了。教授惊讶地望着我,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说:
“你难道是她的……”
我没听完教授的话就冲出研究室。一次也没回头,教授也没有追上来的样子。
才华洋溢的母亲并没有为了追求梦想而牺牲家庭吗?不是为了成为伟大的发明家,不得已抛下心爱的儿子吗?
妈妈唯一的孩子。她不是这么说的吗?她没有来接这个孩子,而跟比自己优秀的男性结婚生子,打算过着幸福的生活吗?
母亲离开已经五年,我到现在终于明白了。她的绊脚石并不是孩子。是叫作修哉的这个孩子。而且从她离开那天开始,修哉就已经成为过去世了。不,或许早就已经从记忆中抹消了。
证据就是教授分明已经察觉真相,但母亲仍旧没有跟我联络。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集体谋杀,是对母亲的复仇。为了确保她一定能知道我犯下的罪行,非这样做不可。
而且这回的证人,就是阅读公开在网页上的遗书的各位。明天将在少年犯罪史上留名的大事,请你们见证到最后一刻,将我灵魂的呐喊传达给母亲。
永别了!
“永别了!”
我把<生命>这篇无聊作文仍在讲台上,从制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缓缓按下发送键,也就是炸弹的引爆钮。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怎么回事?哑弹?不对。我没感觉到装在炸弹里的手机震动。不会吧!我望向讲台下方。
炸弹,不在这里……。
是谁看到网页来把炸弹拆掉了吗?但是警察没到学校来。解除炸弹对一般人来说太危险了。那么到底是……。不会吧!难道是妈妈?
我紧握着的手机突然响了。不明来电。
我用颤抖的指尖,慢慢按下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