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苍。
夜色呼唤弟弟的惨叫在室内回响。
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艾利欧再次坐下,不带多余情感地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美娘夜色,在你旁边的人是谁呢?」
紧抓毛巾的手早已失去血色,显得一片惨白,但夜色仍囚禁在梦中世界。
急促的呼吸教人难以相信那只是反射动作,夜色悲伤而顺从地回答:
「苍……」
沁着泪水的哽咽声透露出绝望。
「他的身上流了好多血……背后也是……好红、好红……」
「然后呢?」
平稳的语调缓和了夜色慌乱的情绪。
「玛亚他……」
梦中的阿特密斯呆望着美娘苍的遗容,喃喃低语着:「好美……」
夜色继续说下去:
「这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呢?」
艾利欧变换坐姿不再翘脚,改把身体向前倾。
一滴泪珠自夜色的眼角滑落。
「我不知道。」
「是男人吗?还是女人呢?」
「男人……长得非常高大…………他在笑……」
他的笑声只有夜色听得见。
艾利欧长久以来反复搜索夜色的记忆,而接下来的告白,让他首次惊觉埋藏在夜色心中的另一个伤痛。
弟弟的脸失去血色,黯淡地在眼前倒下,红色液体不断自他的身上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顿时双腿一软、跪倒下来,抱起弟弟的身体。一把灰枪掉在一旁,那是不死管理警察所有的枪枝,唯一能杀死阿特密斯的武器——死魂之枪。
然而……这把枪却无法对胸前戴着十字架的黑袍男子造成伤害。
只要稍稍抬起头,便能看到那个阿特密斯仍不痛不痒地站在原处。没错……!他就是杀了苍的凶手……!
「啊哈哈哈——!」
现场突然响起刺耳的讥笑,只见一人大摇大摆地从阴影下现身。
「凯拉……」
对方还没走到明亮的灯光下,穿着黑袍的银发男子——玛亚,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叫出他的名字。
「这小鬼逊毙了,三两下就玩完啦?哈哈哈!」
突然闯入的男子指着倒地的苍大肆嘲笑,看起来相当愉快。他长得人高马大,个头甚至超过了玛亚和夜色;蓄着一头狂放不羁的黑发,身穿笔挺的白色军服,配上一副方形黑框眼镜;镜片底下,是一对眼尾上扬的三角眼,正露出邪恶的微笑。
被称作「凯拉」的男人甩了甩修长的四肢,一笑就停不下来。
「说真的啊~~只要把那小鬼变成阿特密斯就能得救啦,怎?么?样?」
凯拉戴着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一根试管晃了晃,那根试管小到可以握在掌心,里面装着微量的透明无色液体。
「凯拉,别忘了那东西还在实验阶段。」
「没差啦,没看人家都快死掉了吗?我们顺便来测试一下它的药效嘛。」
残忍的笑容映在试管上,被拉得又细又长。
「苍……可以得救?」
我茫然问道。血液不断自怀中流逝,怀念的体温也不停下降。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
「考虑得怎~~么样?再这样拖拖拉拉,你重要的弟弟就要死?掉?啰?」
头顶上传来令人不悦的挑衅,眼角有个细长的玻璃试管在摇晃。
「否则啊~~他会变得冷冰冰硬邦邦,再也无法说话,就只是一具空壳罢了,哈哈!」
苍……会死。
我不允许,我无论如何都得让这盏小小的生命灯火延续下去;这是我生存的意义,也是我活在当下、放眼未来的理由。
可是……要把苍变成阿特密斯?那意味着什么,我感到越来越彷徨。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你只需要下决定……选择『不死』就好啦。」
『不死』——如字面所述,代表着永生。
「哥……」
怀中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喊与颤动,苍逐渐瞇起眼睛,彷彿在微笑一般,然而他的眼中已失去生命的光辉。即使如此,苍还是拼了命地将手伸长。
「不要哭……别管我了……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
苍的指尖掠过眼前,为我拭去泪水。在一个深沉的吐气之后,苍咳出了大量鲜血。
「请不要……忘记……」
泛白的手臂,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垂落地面。
夜色伤痛欲绝的喊叫,以及凯拉愉悦的大笑,在现场交相响起。
「啊哈哈哈哈!唉呀呀~~这样就挂掉啦~~喂!玛亚,你快看,那小子完全呆掉了耶,弟弟死了对他打击这~~么大啊?」
听凯拉说话总是一肚子火,玛亚板起脸孔说:
「放他自生自灭吧。」
不久,脚步声和凯拉的笑声总算渐行渐远。
现场只留下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