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好不容易恢复意识,但却十分精疲力竭。
「而且……为什么,我会……这么……」
似乎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因为刚才有个变态对小孩子伸出魔爪。
「我想……冲个澡……」
爱美以虚弱的声音告诉我她想冲澡,因此我背着她,送她到浴室去。
「一个人OK吗?要不要帮你洗澎澎?」
我也会受到良心呵责啊。在一抹责任感中,我提出帮她洗去身上汗水的绅士提案,却被她拿洗衣精K了出去。她逐渐恢复精神是件好事,但遭到误解真让人难过啊,不管经历几次都一样。
……下次买把水枪给她吧,买到她满意为止。我说真的。
然后我蹑手蹑脚走在走廊上,来到月子妹妹的房间一探究竟。
古色古香的筒隐家中「唯二」,与厨房一起西化的异端场所。
筒隐和小豆梓应该就在门内。
我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两个不是朋友的女孩,应该单独在房间内。
但是,我什么都没听到。
就算我屏住气息,压抑心跳,差点因为憋气太久而搭上开往天堂的花田列车,还是听不到房间里有任何说话声。难道房间里已经发生凶案,物理学圣剑染满鲜血,两人之中已经有一人比我早一步买好了花田车票吗?
……我差点本能地冲进室内,但还是靠理性将脚黏在地板上。
我想起筒隐仰望天空的坚定视线。
仔细玩味小豆梓强装笑容的表情。
让自己的朋友与自己的朋友成为朋友,比世界和平还困难呢。
那是因为还残留着『我的朋友与我的朋友』这种想法。既然两人之间夹着碍事的隔阂,不去除隔阂根本无法进展。
——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做。
不为了谁主动解决问题,当然也不是为自己出手帮助。
而是『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
这种行为肯定比为别人做点什么,或是比为保护别人而自己背负罪孽更加困难,而且伟大。
因为这就是要『相信别人』。
※
当然,就算我心里很清楚,但还是在意房间内的情况而坐立不安。为了冷静,我跑进浴室突击爱美,想和爱美在冬天留下一丝回忆。却中了洗衣精的诡雷陷阱,弄得浑身泡泡而再度撤退。她还真有一套呢……我开始体会到女儿长大的爸爸心情了。
接下来我回刭大房间,尝试透过中庭的窗户窥探时,
「……哎呀?」
两个人坐在走廊边。
是照理说躲在筒隐房间里的筒隐和小豆梓。
「……然后……」
「……可是……」
两人一边眺望庭院,同时肩膀还不停相碰。
「难道——」
一瞬间我想起昨天的惨剧,但是靠近一听,
「……然后呢,他老是说出这种宠溺别人的话。」
「真是的,他真的是个过分的人呢。温柔是种罪过。」
「呵呵,是这样的吗?真的是吗?」
她们似乎热络地聊着某人的话题。让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什么?」
我一靠近,两人随即同时回头面向我,
「对横寺保密~」
「对对对。」
一起摇了摇头。
就这样,小豆梓嘻嘻笑,筒隐月子不停点头。
……这股疏离感是怎么回事啊。
话说回来,莎士比亚的情人好像被恋人横刀夺爱了吧……当然我既没情人也没恋人就是。
总之,筒隐和小豆梓坐在一起。
两人肩并着肩,近到连手肘都碰在一起,和昨天一样保持着有点亲密的距离。
「太好了,你们完全和好了呢!」
「……」
「……」
但两人却突然沉默不语。
彼此在极近距离瞧着对方的脸,
「嗯?没有呀?」
「其实并没有。」
然后同时斩钉截铁地回答。
「咦……」
怎么会否定这一点啊。
「跟你说喔,横寺。女生虽然会像鲸鱼与海豚一样和平相处。」
「不过真正最重要的部分,是不会这么轻易和好的。」
小豆梓不知为何自豪地摇晃着手指,月子妹妹则不断踢着腿。
可是我觉得两人很合得来耶。但她们感情并不好吗?是这样吗……我真的搞不懂女生。
说是朋友的时候,吵得那么凶;承认彼此不是朋友后,看起来却感情这么好。
或许这种关系根本不需要名称。
抬头仰望天空,普通的雨水和真正的雪花都已经停了。
在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中央,只见太阳的光圈闪闪发光。
「……都完全忘记了呢。」
月子妹妹摸着肚子,确认体内时钟。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