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径的人跟在后方。
横寺同学似乎也被当成要认真跑的人。在整理对列的马拉松大赛营运委员指示之下,我被排在相当前面的位置。
「噢──!呀──!」
在我前方的前方,可以见到大猩猩学长的背影。他的背上冒出集中的火炎,熊熊燃烧下,就算用手肘撞开四周的同学都不足为奇。
「……真伤脑筋。」
我独自低声说。
其实我还没下定决心。
为了得到某些事物,只要跑第一名就好了吗?拋开一切,只要拖著大病初愈的身体勉强跑步就好了吗?
究竟是哪边呢。
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呢?
筒隐的身影不在附近。
男生和女生起跑的时间不一样,找不到她是正常的。
真想再和她谈一谈,我在脑海里的角落想著。
但那已经无法实现了。
我就像某个齿轮一样,逐渐安装到系统内部。黑影混入人群中,开始包覆大地。要逃的话只剩现在,只剩现在,只剩现在,剩现在。
马拉松大赛委员登上了起跑线旁边的平台。
右手朝天空举高。
清脆的信号枪声响起。
迷惘的时间剩下不到一秒。
不过事后想起来,就结局而言,迷惘根本没有意义。
接下来的一切宛如慢动作一般。
「噢啦!你们这群混蛋给我滚开!」
与信号枪声几乎同时,大猩猩学长推开身边的人,全速向前冲出去。
发挥惊人起跑冲刺的森林王者,
「……啊?」
才跑了三步就不知道绊到什么,一脚踩歪。
随著让人泄气的声音,只见他摔出人工慢跑小径,猛然滚落到充满野性风格的土堤下方。
起跑后发生的小意外,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大家看也不看大猩猩学长消失的土堤一眼,不断从旁边经过。
不幸的意外。运气真差。自己跑就忙不过来了。得小心别犯同样的错摔下去。大家可能都这么想吧。
但是──所有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也不知道是否出自于自己的意志,我的脚停了下来。眼看好多人,连跑得比我慢的人都超越了我。
大猩猩学长真的是绊倒吗?就在后方的我,看起来像是他踩到某人的鞋带而摔倒。但看起来也像斜后方的某人从背后一把将他推下去。
我无法判断何者为真。正因为无法判断,才觉得很恶质。
在逐渐往前移动的马拉松对列中,我呆呆站在原地。
「……呵呵。」「哎~呀……」「……哈啰……」
从跑过去的同学中,传来轻微的笑声。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只有偶尔传来假惺惺的轻咳声而已。
没有人──包括理应是伙伴的棒球社族,甚至连公平营运的马拉松大赛委员──都佯装不知走了过去。
清楚可见集团的透明恶意。
「…………」
我用力拽了拽浏海。
不久,我的脚步很自然朝土堤的方向走去。虽然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否出自于意志。
反正只顾著往前看的跑者们,怎么可能注意到呢。
我紧闭嘴唇,从野草茂密的斜坡上滑了下去。
在排水不良的土堤底端,流动的溪水就在一旁。
像是被草丛埋住一样,浑身泥巴的大块头学长,驼著背缩成一团。
「──可恶……」
大概是扭到了脚,大猩猩学长抱著膝盖蹲在那里。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死命咬紧牙根。
他的脸上沾满泥巴和草,其实还满搭配的,看起来更像大猩猩学长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
大猩猩学长老是做一些惹人厌的事,还试图以强权控制他人,谁会喜欢他啊。
他完全是自作自受。不受欢迎也是,被人报仇也是活该。
森林王者垮台只是迟早的事,躲也躲不掉吧。这是社会的规则,也是野生丛林的法则。
对于他自己种下的恶因,特地去同情他感觉也怪怪的。
「少在那里一直看啦,你这大混蛋!」
大猩猩学长有如吐口水般咋了一声舌。他根本没在反省……
其实我也不喜欢他。个性阴险,任性狂妄,他真的是讨厌鬼,丝毫没有人的魅力可言。
但我依然──
「……──」
默默朝大猩猩学长伸出手来。
帮助人的心情的确存在内心的某处。我无法完全否定这一点。
既非强迫观念,也并非对价行为。
更和什么表面工夫无关。
没有原因,没有打算,没有说明,没有根据,没有意义,没有矜持,没有傲慢,没有悲壮,没有自虐,没有欢喜,没有不安,没有决断,没有犹豫,没有斗志,没有放弃,没有恶意,没有邪念,没有忍耐,没有逃避,没有野心,也没有觉悟。
身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