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
只不过睡相实在很难恭维。只见她邋遢地踢掉盖被,甚至还磨牙,哎呀呀。
「呼鼾……亦即时间既非论证性概念,也并非一般性概念,而是感性直觉的纯粹形式;因此虽然具备经验上的实在性,我们却拒绝时间要求关于绝对实在性这件事的一切……呼噢!」
看她如此年幼的睡相,究竟做了什么梦呢?
从她的选词用字推断,她在睡梦中嘟囔的似乎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可是天底下哪有这种七岁小孩啊。噢,失敬,就在我眼前,这也没办法呢。这个早熟的天才,怎么长大后会变成傻小姐帝王啊。时间的流逝真令人哀伤呢。
——这么一来。
筒隐母女三人都到齐了。
大家都维持过去的外表与过去的精神。
我笑了笑,同时感觉到恶梦般的头晕目眩。
「怎么了啊,为什么呆站在那里。」
采咲女士轻轻让月子妹妹躺在钢铁小姐身边,惊异地转头看我。
她的气息稳定,脚步也没有不稳的模样。大概身体状况还不坏吧。气色良好的喉咙缓缓上下起伏。
「快点,过来这边。」
从活生生的身体内,伴随活生生的气息,发出带有生命力的声音。
「都活着…….」
「啊?」
「无论是我,还是采咲女士,都维持过去的模样活着……」
我盯着刺猬小姐看,揉了好几次眼睛。
倘若不这么做,无法承认现实的眼球好像会夺眶而出,滚落到地面。
这次并非像之前那样,是借由身为外在要因的未来身体,从过去的框架外侧窥探着。
此刻我正是六岁的横寺阳人,我以这身份再度生活在我早已经历的过去。
理应早已丧失的时间,在我四周化为漩涡晃动世界,朝我涌来试图冲垮主观的防波堤。
刚才钢铁小姐在梦话里提到的时间论在我脑海里复苏——虽然时空这种概念有先天性,但绝非以客观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德国的代表哲学家康德,在著作中是这样表述的。
『依照主观认知的时间移动,在某种意义上,亦即在纯粹理性的观点上,不得不承认其实现性』
……虽然不知道康德是否真的写过这些话啦。搞不好他没这样写过,我想他大概没写过。他绝对没写过。
我自己都觉得这真是不负责任的捏造。只要像在转述名言似地引用,就会擅自变得煞有其事一般;我认为这种现象是存在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服力,原因大概在于康德与Kantoku的文字排列很相似吧;在我心中这是很普遍的见解。Kantoku神果然是第一名!
被我拉出来做比较的康德可能会很困扰,但对从未见过的人,面且是女孩以外的种族,他困不困扰根本无所谓,随便啦。
比起那种事,现实中我就在这里,而且变成小孩子身体这件事,要严重多了。
这和以前穿梭时空的不完全不一样。
若要比喻的话,就像剪接录下来的电视节目,或是跳进现场直播的电视节目内大闹一番,两者之间的差别。
某种比时空惇论更加恐怖的事物。感觉这跟自我认定,或是自我同一性之类的词汇相关。
「这种事能获得原谅吗……」
一开始思考,就觉得头又痛又沉重,脑袋好像快烧起来。
「……你似乎真的做了奇怪的梦呢。」
采咲女士一脸麻烦——或者该说温柔地皱起眉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别啰哩八嗦一大堆,赶快睡觉,睡到梦见其他的梦境为止。会睡的孩子长得快,不睡的孩子长不大。」
我被她以锁臂的姿势抱在怀里,硬拖进盖被缩成一团。
右边是筒隐姐妹,左边是采咲女士。
客观来看,是一名大人与三名幼童——总计四人的模拟家族。
散发母爱的温暖胳膊,搂着我的肩膀。理应再也无法相见,连同回忆一同抹消的刺猬。那柔软的体温怀抱着我不放手。
「采咲女士……」
「安静一点。我唱摇篮曲给你听。」
听到她的呢喃,我只好假装阖上眼皮。
充其量只是假装的,装睡而已。
明明是装睡,但可能是累坏了。脑袋里持续疼痛的热度紧紧纠缠不放,让我意识逐渐远离。
「宝宝快~乖乖睡~老鼠药~不要怕~小老鼠~站起来~猫咪乖~快跑开~」
就在我与睡意苦斗时,耳边传来非常类似摇篮曲的歌声。
这是刺猬(注:日文汉字为针鼠)小姐对老鼠一族的加油歌吗?节奏也乱七八糟,完全无法想像不久之前她还在当保母。筒隐家小女儿的崩坏音感,说不定就是继承她的,如果是听这种摇篮曲长大,也难怪她会变成那样了。
那真的非常生硬而且刺耳——尽管如此。
仍是悲伤无比且让人怀念的歌声。
听着从初恋对象的双唇纺织出来的温柔摇篮曲,让我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