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辈是狗。名字忘了。
哪儿出生的?根本搞不清楚。只依稀记得是在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汪汪叫。
“你没事吧?是被人抛弃了么?”
在这儿,吾辈第一次看见了人类。
之后听说,这人名叫横寺阳人,好像属于人类中最为亲切的种族。相传他经常逮住被抛弃的猫猫狗狗,喂它们食物给它们洗澡,还帮它们找能好好饲养它们的家庭。
“你要是没亲人也没主人的话,要不先来我家?”
他蹲下身子,配合小不点的我的视角向我说道。
当时我还小,眼睛睁不开没法辨别对方的样子,不过只凭他声音的感觉,我就能判断他心肠特好。小狗这种生物与生俱来就有这种特殊能力。
——汪,汪汪……。
我刚一答应,他便把我搁在掌心,把我带去了什么地方。他的手掌暖暖的,又很结实。我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之后。
“我回来了!用一下浴室!”
我发现自己似乎被他带回他家了。
他把我搁在瓷砖地板上,肉球感觉凉丝丝的。我的叫唤声会回响,说明这是个跟兔子笼一样狭小的地方。湿气浓浓的,我甚至感觉全身的毛都变重了。
“我会给你暖身子的,你忍忍啊”
他低声说完,周围便响起了令我不安的水滴飞溅声。
我反射性地想跳起来,却被他紧紧抓住脖子,动弹不得。他的手法非常娴熟。可能有不少猫狗也惨遭同样毒手了。
然后,热水哗啦啦地浇在了我的脑袋上。
南无三,到此为止了么。正当我闭眼认命时,突然感觉脖子被挠,背后被抚摸,还挺舒服的。
被热水冲洗的不快感,居然会跟刺激无比的快感结合在一起,真是崭新的发现。
如同地狱和极乐于轮回间交织,不快与快感也是表里一体的么。
仔细一想,我也没那么抵触脖子被人抓住。不如说全身都被支配的感觉反倒令我安心。这也许是刻在遗传基因里的隶属本能吧。
——汪……。
结果,我把我的前脚、后脚、头、尾巴都交给自然的力量,不做抵抗了。
不仅如此,我还像是在渴求些什么似地伸出短短的舌头。
“接下来就洗肚子了”
他柔和地这么一说,我便在浴室的瓷砖上翻了个身。
我仰着身子,和横寺阳人面对面。
这时我的眼睛已经能睁开了,于是我重新端详起他的脸。正因如此,我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诶,仔细一看,这不是我的同级生么?
狗怎么会有同级生。又不是青鳉鱼的学校。可这不合常理的词语却怎么都离不开我的脑海。
我就这么愣愣地仰望着横寺阳人那很有特色的眼瞳。
另一边,他也一脸认真地俯视着我。
“哦,你是母的啊”
——汪?
“原来如此,会成这个样子么……真有意思”
——哇,汪?
他以研究者的目光和手法摸索起我的腹部。他的呼气直接吹在我的身上,我感觉我的各种部位都暴露在了外面。
我被他放在瓷砖上,手脚大开,仰着身子,重要的部位都毫无遮拦,各种地方都被他玩,玩,玩弄——
一点点,一点点地。
昏昏沉沉的脑海里,迷雾慢慢散去。
我眼前是横寺阳人。一个高中的同级生。这里是横寺家的浴室。
自己是高二学生。女生。名字是
不,比起这些。
为什么我会像个朝天的蛤蟆似的摆出如此凌乱的姿势,自己重要的部位被他观察,被他玩弄,为啥,为啥为啥,很,很,很舒f——
“那我用花洒淋咯”
“咿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小豆梓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别人当作狗狗对待。
小豆梓从同时化为羞耻地狱和极乐净土的横寺家中飞奔而出,以化作汪汪的身体在大街上走着。
横寺阳人——自从去年在校门口被他搭话,关系变得相当好的同级生——总算是成功摆脱掉他了。
我的视野比平时低了许多,四肢交互运动着,一个人散起了步。
“妈妈好可爱耶!那只狗狗在走路!”
“哎呀真的,是遛狗的时候自个儿跑了吗……”
这对母子的交谈我听在耳里,不禁稍微加快了点步调。
没错。现在的我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只狗。但我还是如往常一样把自己看作女高中生的。
在如同多米诺骨牌般罗列的狭小住宅的车库里,有一个为了确认左右而安置的小镜子。我费尽精力才够着这个位置很低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发现里面映着的毫无疑问——是一只贵宾犬。
把手脚凑在一起都能塞进茶杯的大小。尾巴像附带品似的短小,像是为翻过来的狗耳朵而困扰的垂眼角显得毫无精神。杏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