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会视其为耻辱,这幽州城里的风言风语都足以毁掉她们的人生。毕竟这幽州城中世家无数,谁家的公子又愿意求娶一个在皇宫待选时都能闯出祸事的小姐呢?
沈曼就算要落选,也定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罗信芳正思量着,林惜芷已经站起身来,开口道:“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了,芳姐姐也歇下吧,明天还有的忙。”
罗信芳看向殿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便也依言去梳洗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沈曼的身影在教习的人群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位名为沈曼的女子因何离去,秀女们心知肚明。所有人都非常一致地选择了沉默。这几天陆陆续续地已经有很多人被送出了皇宫,而她们这些留下的人所能做的便只有谨慎再谨慎,免得重蹈前人覆辙。
教习时,林惜芷一直紧紧地盯着周欣,等到教习一结束,她便看准时机跟在了周欣后面。
罗信芳不放心,便也跟着林惜芷一同去了。
两人就这样一直不远不近地跟了周欣一道,到了一处廊角,周欣的身影拐过去后,两人正要跟上,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魏清双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魏清双似是十分不满。
“魏姐姐可是冤枉我了,教习一结束我就过来了,片刻都没敢耽搁。”周欣苦着一张脸解释道。
实际上魏清双也是刚到,此举只是因着心情不佳在挑周欣的刺罢了。
魏清双冷哼一声道:“是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对我的交代阳奉阴违了?不然怎么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被你办砸了?”
偷听墙角的两人闻言俱是一愣。
“魏姐姐,这事真的不能怪我啊!我当天晚上回了飞翔殿里就发现玉佩不见了,明明那玉佩白天还在的……那飞翔殿里就住着我和她两个人,不是她拿的是谁拿的?后来那玉佩是怎么跑到披香殿里去的我是真不清楚啊?”周欣急急地解释着。
“我管那玉佩跑哪去了作甚?你办砸了事难道不是事实?”魏清双冷冷地唆了周欣一眼。
周欣看着魏清双的眼神就缩了缩脖子。
魏清双语带鄙夷地道:“我花了那么多的钱去打点尚仪局的那些阉人下人,才能让你同那个贱人住在一处,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如今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日后你还哪来的机会下手?”
周欣忙道:“魏姐姐别急,我……我过几日再想办法就是了。”
魏清双冷笑一声道:“不必了。蠢货不配得到第二次机会。”语罢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周欣看着魏清双离去的背影,面如死灰。
她办砸了魏清双交代她的事,待到回府后还不知道母亲要怎么训斥她。
在廊角另一侧的罗信芳和林惜芷对视了一眼。
王聆意同周欣住在一处,果然是魏清双搞的鬼。
是了,天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巧合,周欣是魏清双的小跟班,魏清双又看王聆意不顺眼,而周欣这个三品大员的女儿又在挑选宫室时不挑不拣的就同王聆意住在了一处。
林惜芷捏了捏罗信芳的手,拉着她离开了廊角。
等到两人走出了老远,罗信芳才疑惑地问道:“芷儿妹妹不打算去找那周小姐问个清楚了?”
林惜芷面带讽刺地一笑,开口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周欣都说了她是当天晚上才发现玉佩不见了的。如今这玉佩怎么丢的已经不重要了。”
罗信芳不置可否。
重要的是,周欣丢的玉佩出现在了披香殿,沈曼的包裹里。
林惜芷看向披香殿的方向,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芳姐姐先回去歇着吧,妹妹还有些事要办。”
罗信芳会意地点了点头,没再与林惜芷同去披香殿。
接下来的事情应该算是林惜芷的家事了,她不便参与。
林惜芷已经走远了,罗信芳抬头看了看明媚的天色,决定四处逛逛再回去。
储秀宫是专门为选秀修葺的宫殿,纵然比不得那些受宠的娘娘们居住的宫殿那样富丽堂皇,景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储秀宫的风格主要是舒适为主,精致为辅,所以大多数宫室都没有什么特别华丽的陈设,花鸟林石倒是多得很。得了闲时坐在亭间嗅着清新的空气,听着悦耳的鸟鸣,可以让人短暂地忘却俗务,偷得浮生半日闲。
如今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节,罗信芳坐在亭间,微风拂面,暖风中尽是花朵和泥土的芬芳气息。
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但是世事总是不遂人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