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泓,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此案便避开刑部,交由大理寺全权审理吧。罗爱卿,此案你从旁协助。”
罗泓闻言立刻上前躬身回道:“是,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地上跪着的温故立刻出声驳道:“皇上,罗大人与曾大人可是有嫡系姻亲,既然蒋大人要避嫌,罗大人就更该避嫌了,故而罗大人从旁审理此案,难免有失公允。”
罗泓面色严肃地道:“温大人多虑了。曾家与罗家的儿女姻亲,皆是内子一人所为,罗泓本不赞同。今日之事罗泓已有决断,待到回府便令内子择日退亲。”
曾源冷冷地瞪了罗泓一眼,轻叱道:“罗大人,儿女姻亲,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罗泓面色不改,正气凛然地道:“曾大人,自是因为婚姻大事不可儿戏,罗泓出此下策。况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因着臣子家事误了陛下国事,罗泓岂能心安?”
罗泓顿了顿,继续道:“曾大人放心,顾及令爱名声,退亲一事,可由曾府提出,我罗家改日必将登门致歉。”
曾源被罗泓这一番话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罗泓,你……!”
罗泓冷声道:“还望曾大人息怒!罗泓心中固然有愧,但是为君分忧,罗泓无怨无悔。”
说着罗泓一撩官袍,跪于殿前,朗声道:“皇上,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朝中众臣皆被罗泓这一席话震得变了脸色。
别的暂且不说,罗泓在曾源遇难之际立刻表明要与其断绝姻亲,此举明显是翻脸无情,冷酷决绝。
日后谁还敢与他罗泓结下儿女亲家?
果然是寒门士族,为表忠心,竟然连嫡子的未来都能抛弃。
群臣脸色各异,只有主位上的萧烨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好!罗爱卿不愧为朕股肱之臣。曾爱卿的女儿受委屈了,朕今日特封其为华安县主,即日起便与罗爱卿之子解除婚约,二人日后各自婚嫁,再无瓜葛。”
本朝第一位县主,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赐封的。
不知那位曾小姐知晓此事后会是个什么心情。
曾源无奈,只能恨恨地看了一眼罗泓,跪谢道:“臣曾源叩谢圣恩。”
罗泓俯身朗声道:“皇上英明,臣罗泓叩谢天恩。”
萧烨淡淡道:“都起来吧。既是如此,此案便交由大理寺审理,罗爱卿从旁协助,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面面相觑,能立于朝堂之上的都是老人精,皇上找了一个与刑部和大理寺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吏部尚书从旁协理此案,分明就是不想让世家对此案干涉过多罢了。
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触皇上楣头?
于是一众朝臣心领神会,满殿臣子无一人反驳。
萧烨目光扫过殿中神色不一的众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退朝。”
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很长,散朝后,一众朝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窃窃私语,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前方罗泓的背影。
罗泓昂首阔步地走在前方,对背后的纷纷议论充耳不闻。
突然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原来是曾源冷着一张脸从后边快步追上了罗泓。
待到曾源走到了罗泓近前,他才沉声道:“罗大人,有些事还望您三思。”
罗泓侧身看向曾源,面色冷峻地道:“曾大人,我罗泓做事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心,没什么好三思的。”
曾源被罗泓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得半死,然而想到了尚在牢狱之中的儿子和将被退婚的女儿,他硬生生地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罗大人,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我儿入狱一事,实乃奸人所害,待到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时,你罗家与曾家依然可以做得儿女亲家,何必为着一桩案子毁了年轻人的好姻缘?若罗大人同意,届时下官愿意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罗泓淡淡而笑,背手看向曾源,开口道:“曾大人许是误会下官了。这个案子虽不是罗某必须要查的,但是这个亲罗某却是一定要退的。”
“你……”曾源指着罗泓的鼻子,不可置信道。
“况且圣上已经下令特赐令爱为华安县主,天恩昭昭,这可是本朝独一份,曾大人,好好珍惜吧。”语罢罗泓轻轻掸了掸官袍,不再理会对他怒目而视的曾源,扬长而去。
曾源被罗泓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不顾群臣的眼光,向罗泓的背影高声怒喝道:“罗泓,你欺人太甚!”
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拂过殿前的潇潇风声。
一众朝臣目不斜视地疾步而去,皆是对曾源避之不及。
看来这幽州城里,很快就能多出打发时光的新谈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