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回家前线去阿佐草寺参拜,于是稍稍绕了远路,走在大马路上。夕阳西下,来往行人落下长长的影子。
「千代小姐,呃,我想跟你谈一下我哥……」
「嗯?」
桐绪拍着纱丞的背,一边观察千代的脸色说道。
「我觉得纱丞应该不是我哥的孩子,而且我哥也说孩子的父亲绝对不是他,就请你相信他吧。」
「那么,他是纱那王的孩子吗?」
「谁知道呢。或许吧,毕竟他是只色狐狸嘛。」
「我认为他不是纱那王大人的孩子唷。纱那王大人也说这不是他的孩子,就请你相信他吧。」
这两人撇开自己的事情不管,反倒担心起别人来了。两人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擦身而过的小贩惊讶地回头望向她们,这使她们感到更好笑了。
「你们两个干脆去找那个蒙古大夫看看相思病好啦。」
「什么嘛~~化丸,你这小鬼倒是人小鬼大苏。」
「我才不是小鬼喵!本大爷是大哥!」
桐绪和千代再度笑出声来。
如此这般,当一行人来到阿佐草寺仲见世时,纱丞已在桐绪怀中睡着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喝奶喝饱了,一方面则是来回奔波让他累了吧。
「我在那边的团子店等你们好了,免得吵醒他。」
留在仲见世的桐绪坐在团子店的屋檐下,等待去庙里参拜的千代和化丸归来。沉眠中的婴儿,抱起来似乎比清醒时更加沉重。
「母亲真是难当啊。」
桐绪喃喃地叹了口气,此时——
「欸欸,那位娘亲。」
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怱地向桐绪搭话。不,岂止搭话,他连肩都搭上去了。
男子穿着缀有蝴蝶图案的华丽蓝紫色女性衣袍,扎起来的长发上插着凤蝶发簪,举止相当轻浮。他是寺庙内的惊奇屋演员或艺人吗?
那不知分寸的态度令桐绪不悦,她拍落男子的手。
「请你住手,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因为有一只红蜻蜒停在你肩上,所以我……」
「红蜻蜒?」
嗯!——他粲然一笑,端正的五官残留着些许可爱的稚气,这男子应该很有女人缘;而他那副自信又自负的模样,令桐绪感到很不顺眼。
桐绪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于是挪动位子,然而那男子又跟了上来。
「请你不要跟过来。」
「好耶,我喜欢强势的女孩。」
「我讨厌流里流气的男人。」
「我懂我懂,我也不喜欢轻浮的女人。」
流里流气、个性轻浮、油嘴滑舌。桐绪越来越讨厌他了,真想看看他父母长什么样子。
(纱丞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养育!)
这名轻浮的男子见桐绪不想理他,竟说:
「欸欸,可爱的姑娘,你玩剑术啊?」
接着厚脸皮地将手伸向桐绪腰际的黑漆刀鞘。
刀鞘中收纳着天尾移之刀,刀中寄宿着纱那王九尾中的其中一条尾巴;它无比珍贵,而且这也是桐绪身为纱那王主人的证明。
桐绪猛地整个人往后一退。
「不要随便碰它,刀剑可是武士的灵魂!」
「现在可是太平盛世耶,你还玩武士道?你落伍了啦,别逞强了。」
「……喂,你想当这把刀的刀锈吗?」
「好耶,可爱的姑娘一生起气来,看起来更令我动心了!可是啊,我觉得作母亲的人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吓死人的话耶。
呜!桐绪噤声了。看他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本以为这人脑袋空空,想不到倒还说得出人话。
男子或许察觉了桐绪的心思,只见他笑容可掬地从怀中取出折纸,双手一揉,折纸倏地变成一朵龙胆花。
「哇!?」
「我呢,是一个魔术师。久仰大名,风祭桐绪姑娘。」
「为什么你……!?」
「知道你的名字?只要是可爱的姑娘,任何小事我都不会放过。」
男子还没学乖,再度强势地搂上桐绪的肩膀。
「可爱的姑娘,我知道你和令兄在阿佐草新鸟越町的一座破烂得快被风吹走的道场中相依为命。」
「『破烂得快被风吹走』这句话是多余的!」
「哈哈,『相依为命』一词是不是也是多余的?其实你家有很多相亲相爱的食客吧?」
桐绪再度哑口无言。
(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男子既轻浮又流里流气,一张笑脸甜得化不开;然而,他的眼神却毫无笑意。
那双闪燿着锐利碧绿色的眼眸若有似无地望着桐绪,仿佛操纵着桐绪身后的某样东西,将他逐渐拉向桐绪——
桐绪注意到了。
她原本身在傍晚的阿佐草寺仲见世团子店,但是曾几何时——
(这里是哪里!?)
她却站立在陌生的草原中央。脚边绽放着紫红色的紫云英、纯白色的白三叶草、白黄相间的一年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