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那王没有答腔。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默不吭声。
「嗳,告诉我嘛。现在的我们是狐狸与主人的关系,将来的我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两人的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劫难呢?
今后,桐绪也想一直待在纱那王身边;如果纱那王的想法和她相同,那么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桐绪高兴的事了。
(可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抉择呢?)
凡人和狐仙。
两个不同种族的爱侣想要结为连理,必须跨越什么样的难关,面临什么样的敌人呢?
「时刻未到,届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届时?届时是什么时候?」
「桐绪,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
「既然如此,你就等待水到渠成之时吧。我不喜欢有人对我问东问西。」
纱那王阖上桧扇,仿佛宣告对话已终结。这会儿,桐绪真的生气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一蝶公子可是已经告诉我了!他说我将来必须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
桐绪大骂一阵,走廊上的家鸣们纷纷跑上拉门,逃进雕有沙罗双树花的栏间。庭院中的六连,正「啪嘎——」地大声呜叫着。
「我知道以纱那王的立场来说,很多话不方便说得太清楚,可是你难道就不能再多对我敞开心胸吗!」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反倒相信晴綯?」
「不是这样啦!」
正因为桐绪相信纱那王,才希望纱那王能亲口告诉她更多事情。
然而,无论桐绪如何对纱那王掏心掏肺,这位高贵的狐仙大人总是不愿意正面回应。
不只不该说的话不说,他连该说的话也不愿意说。
(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纱那王的视线总是停留在我身上,一刻也没有挪开;我明白、我相信他,但是——
「纱那王,你倒是说说话呀。」
花言巧语确实没有意义,即使如此,桐绪还是想听纱那王说上几十回、几百回,难道这样算过分吗?
「纱那王!」
「他哭了喔。」
「啥?」
纱那王冷冷地以下巴指向千代的房间。
「纱丞哭了。」
「啊,呃。」
「桐绪,你的心雌道看不见真相吗?」
「我……」
「不要被晴綯的妖言给迷惑了。现在的你,应该有更需要做的事吧?」
语毕,纱那王转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庭院,将心与口封闭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迷惘,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
而那或许是因为,纱那王所说的话总是正确的。
桐绪后悔莫及,跺着榻榻米奔向纱丞。
※※※
「好了,公主!我们去上野取母乳吧!」
前一天刚跟纱那王为了一蝶而争吵的桐绪,一大清早便被人唤醒:她从卧室探头望向缘廊,不知怎的,紫淀竟然背着纱丞。
「不才紫淀受王爷所托,要在下时刻陪伴着公主!今天在下和化丸阁下会陪伴公主前往上野,请公主尽管放心!」紫淀说道。
「谢谢你,紫淀。可是呢,我可以一个人去,没关系的。」
桐绪正想将纱丞从紫淀背上卸下,紫淀却倏地往后一退。
「万万不可!这是王爷托付给在下的重要任务!」
「紫淀,我跟纱那王,你要听谁的命令?」
「唔唔,公主考倒在下了。」
昨晚纱那王命令桐绪,要她出门时务必带着紫淀和化丸同行。
(凭什么身为主人的我非得听纱那王的命令不可呀!)
即使他不下此命令,桐绪也不打算再去找一蝶。
只见桐绪睁着大眼瞪向紫淀,而紫淀却朗声一笑,毅然决然地说道:
「既然在下受了命令,就不能离开公主一步。如果公主非得独自前往,那么就先砍了在下,踏过在下的尸体前进吧。」
「什么跟什么嘛,干嘛这么夸张呀!」
秉持着直来直往之武士道的紫淀,在这种时候实在很不知变通,真伤脑筋。
他背上的纱丞,正穿着千代特地制作的蓝色婴儿服,手上玩着松寿王赠送的摇摇鼓,开心地笑着。
(纱丞……)
现在的你,应该有更需要做的事吧?——纱那王所提出的问题,正中桐绪的痛处。
没错,比起一蝶的真正身分与斑娶之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纱丞的亲生父母。身为纱丞的代理母亲,桐绪需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纱丞,别待在叔叔背上了,来娘这儿。」
桐绪一伸出双手,纱丞便笑着抱了过来。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小知怎的,心中那股不安顿时消失无踪。
「公主!公主!在下不是叔叔,是哥哥才对!」
「等一下,紫淀,那小子的大哥是本大爷才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