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道歉?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我的手、衣服,还有地板全都沾满了鲜血。就算我擦干净了,却仍感觉闻得到血腥味。
藤咲带着苍白的脸庞缩到了墙角。她的嘴唇发紫,看来应该是大量失血的关系。那只乌鸦飞回她的肩上,非常担心似地窥探着她的脸庞。
我紧握着沾满了藤咲鲜血的毛巾,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忍不住流露出责备的语气。要不是刚才藤咲拉住了我,我搞不好已经被《》引来的黑暗所吞噬了。但是用刀刃穿刺自己的手臂这种事,实在是太……
「我、我跟伊妲卡没办法经由我们的意志而交换出现。」她勉强挤出了笑容,「所以,要是身体受了伤,伊妲卡就会消失;为了让我出现,她只有这么做了。」
——为什么?为什么非换回藤咲出来不可?为什么非得做到这种程度?
「莲太郎说,我拥有与生俱来的抵抗力……啊、啊……那个,莲太郎是伊妲卡的上司。」
「……抵抗力?」
「他说,我之所以不会被伊妲卡吃掉,还会将我的意志留在体内,就是因为我的抵抗力的关系。」
……被吃掉……是吗?伊妲卡是怎么说的?我在疲惫的意志中搜寻着方才的记忆——那些潜藏在人们身体里面,吃掉人类的意识而活下来的族类……伊妲卡还有《》都是这个族类的生物吗?不过藤咲的意志还有一半没被吃掉。所谓的抵抗力……
「所以我们想……如果由我来呼唤你的话,也许你可以回得来……」她说。
——藤咲和伊妲卡竟然为了救我……我望向躺在地上的那一把油画刀。
——就为了救我这种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一点都不值得……
我蹲坐在藤咲身边,起身时麻痹的膝盖不禁颤抖,差点跌坐到地上。
「我不要……真画变得跟我一样。」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赶紧将脸埋进了手臂。
藤咲也尝过这种滋味吗?她靠着自己的力量,勉强维系住意识,守护了自己的身体。但我没办法做到。不过伊妲卡又为什么会和藤咲说出同样的话,和藤咲一样为了我用油画刀刺伤自己的手臂呢?她不应该是个要把藤咲吃掉的怪物吗?
难道说,藤咲其实也把伊妲卡这个怪物吃掉了一半,让自己和伊妲卡的性质做了某种程度的交换?
不然的话,我怎会在某些时刻,莫名地从伊妲卡身上感觉到藤咲的存在呢?
藤咲,这女生究竟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呀……
「……对不起。」
我听见藤咲的呢喃,抬起头来,看见她一脸苍白,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要是我没有出现,那你、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这样的事情了……」
她说话的同时,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眸盈满了泪水。
我没办法回话。明明不该由她道歉的,而且我更应该要把心里的话对她说的。然而……
「我们……还是不应该再见面的……」藤咲说。
然而,我却没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也无法站起来拉住她……
她贴着墙壁,拖着背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了油画刀,默默地走出了这间屋子。但我却只能蹲在地上,连转过头看着她离开也办不到……
——不论我之前是多么想再见她一面……
当我回到朽叶岭家宅邸时,已经过了中午。我在保健室里擦去身上沾染的鲜血,找了一件替换的上衣,因此花费了相当久的时间。一进门,就看见玄关里有个浅黄色和服的娇小身影朝我飞奔过来。
「讨厌!真画最讨厌了!你为什么连手机都不带呀!我很担心你耶!」
是奈绪露出几乎要哭出来的脸庞找我兴师问罪了。
「咦?怎、怎么了?」
接着又一个慌张的脚步声——是千纱都。她不知道为什么穿着制服,也从玄关方向跑出来。她的眼皮是肿的,看来刚刚肯定狠狠地哭过。
「我、我们接到电话……说、说学校里,发现一具尸体,所以……停课了……可是、可是……哥哥都没有回来……所以、所以——」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说。
「啊……喔,这样啊……」
那么她们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之前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想到的全是藤咲和《》的事,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到她们的心情。而我的手机,自从那天和夏生讲话时发生他遇害的意外,我就莫名对有人打电话到我手机感到异样的恐惧,因而一直没有开机。
我摸着奈绪的头,安抚着她,同时也对千纱都说:「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我才没有担心你呢!」千纱都鼓起了一张脸,「不过你没有饭吃了!我们也早收拾干净了!」说完,她便钻进了玄关门内碰——的一声关上了玄关门。
奈绪握紧了拳头,顶着我的胸膛转呀转地﹒「真画,你待会可要好好跟千纱都道歉喔!」
「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