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姆雷特用鼻子蹭蹭紫苑的脸颊,吱地叫了一声后,便追着主人走了。
本来分散在房间各角落的老鼠,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借狗人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跌坐在地板上。
狗在怀中低声呻吟。
紫苑单脚跪下,开始仔细地检查狗的身体。
「好像因为药物而麻痹……不过心脏跳动正常,也没有呕吐。应该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会不会就这样死掉?」
「别担心,它只是轻微麻痹而已。让它喝点干净的水吧。我去拿水来。」
紫苑用刚才打水用的水桶装来水,狗喝得津津有味,咕噜咕噜地喝个精光。
「你看,麻痹好像退了。不过,这只狗为什么会麻痹?」
「老鼠下的手。」
「老鼠?对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是他,那个混蛋让我的狗麻痹。这种事对那家伙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是个不讲情面、狡猾又残酷的人,你也要小心点,别被他那张漂亮的脸骗了,别以为他像妈妈一样温柔,小心以后吃大亏。」
「我是不觉得他像妈妈啦,不过他人真的很好。」
借狗人伸出食指在紫苑的面前晃来晃去。
「笨蛋!你被骗了。你这个天生的呆子,根本没发现那家伙的冷酷。」
「老鼠并不冷酷,他救了我好几次,如果不是他,我一定早就没命了。」
「老鼠救人?不求任何回报?」
「不求任何回报,而且他等于是将麻烦事揽下来。我不该说这种话,不过我应该是他很大的负担,因为我几乎不知道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借狗人抿着嘴,看着正在帮狗清洗伤口的紫苑的侧脸。
麻烦啊,的确是。不懂得怀疑别人、对任何人都很亲切,这种人在这里的确是大麻烦。而大麻烦会是沉重的手铐脚熔。
那只老鼠不求任何回报,就跟这个怪异的大麻烦一起生活。并没有把他赶出自己的巢穴,反而保护他。
为什么?
「紫苑。」
「嗯?」
「你们平常都用刚才那种调调说话吗?」
「啊?哦,差不多。怎么这么问?」
「因为太不像老鼠了,他不是个会像刚才那样,将情绪表达出来的人。」
紫苑歪着头,好像在说:「是吗?」狗舔着紫苑的手背,这是感谢紫苑替它疗伤的表现。
借狗人动动鼻尖,笑得很开心。
他觉得自己嗅到了些什么。
紫苑跟刚才监狱的工作有关系。
为了他,老鼠一步步踏进危险地带。
没有证据,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抓住他的弱点这件事,绝对没错。我的鼻子不可能出错。
老鼠,这个天然呆的怪异家伙就是你的弱点、你的致命伤吗?嘿嘿,如果真的是,那就好玩了。
是你自己说的,在这里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弱点,将会成为致命伤。
说得好,完全正确。
也就是说,我抓住了你的救命绳索。我会好好算算这笔帐的。
「我在猜……」
传来紫苑的声音。
他正抚摸着狗。可能麻药已经退了,狗站着用力甩动着尾巴。
「嗯?你说了什么吗?」
「这只狗是你的兄弟吗?」
「这个啊……没错。我妈妈最后生的就是它。生下它没多久,就被打死了。不过……你为什么知道?」
「嗯,直觉吧。我只是觉得它的眼睛看起来聪明又慈悲,跟你口中的妈妈给我的印象一样。」
紫苑抚摸着狗的脖子。狗眯起眼睛,静静地哈着气。表情稳重,完全不像是刚才对着老鼠张牙舞爪的那只狗。
「紫苑,你没笑。」
「啊?笑什么?」
「我妈妈的事情。听到我说狗妈妈的事,大多数的人都会笑、把我当神经病,或是觉得很恶心……但是你说我妈妈慈祥又有爱心。听到我妈妈的事情,没笑、没把我当神经病,还认真听我说的人,只有你……」
借狗人突然停住,咽了口口水。因为他突然察觉一件事,在同时,一瞬间有一股让他讲不出话来的动摇,向他袭来。
紫苑单脚跪着,讶异地抬头看。
借狗人舔舔乾枯的嘴唇,彷佛循着记忆之绳般,缓慢地接着说。
「只有你跟……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