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听不到,不可能没听到,不管在什么时候、在怎样的情况下,你总是能领会我说的话。分辨、捕捉、然后回答我。
你总是回到我身边。这次我要把你拉回来,用尽全力把你抢回来。
「老鼠。」
紫苑撕开老鼠的衣服。子弹从左肩下贯穿上臂部,要是打偏一点,可能会击中心脏当场死亡吧。
活下去!不要放弃!老天爷保留了这样的可能性给我,我不会浪费它。
总之先止血,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全力止住这个血,之后再将老鼠搬运出去,到一个能让他接受该有的治疗的地方,分秒必争地尽快。
现在能做的就是这样了。
紫苑用手电筒的灯光照着伤口,在伤口上滴上消毒水,让消毒水从伤口内部流向外部,然后用目视检查伤口内部。动脉并没有完全被切断,他在锁骨上施压,暂时控制出血。他的手指颤抖着。
冷静,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收起所有情绪,将精神集中在这个贯穿性枪伤上。
他用止血钳子夹住动脉,放上纱布,再从上面用医用脱脂纱布压住,最后用绷带牢牢捆住。
这是现在我能做的急救措施了。
汗水渗出,形成汗珠滑落,滴入口中,在舌尖留下苦涩味。
这样能维持多久?
三小时,不,以刚才的出血量来看,两小时吧。两小时之内老鼠要是不能接受适当的治疗就会回天乏术。
限时一百二十分钟。
「唔……」
老鼠低声呻吟,眼皮微微张开。
「老鼠!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老鼠!」
「紫……苑……」
「再一下,再忍耐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加油,你要保持清醒。」
紫苑将所有的力量投注在话里。
「……紫……苑,我……我的身体……动不了。」
「没关系,我扶你。」
有我在,我在这里,所以不用怕。
紫苑将老鼠的手臂环在他的肩膀上,将人扶起来,然后将手放在老鼠的腰上固定后,便迈开脚步走向走廊。
浓烟熏眼,他不禁猛咳。
一股疼痛袭上喉咙,阻塞他的气管。
他几乎没有逃生的知识,但是他从老鼠身上学到了许多要活下去的觉悟与态度。
他摆低姿势,拉着老鼠往前走。楼梯已经被浓烟与热气占据,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往下逃太危险了,可是他没有时间物色其他避难路线,再这么拖拖拉拉下去他们就会因为浓烟而窒息。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冷静似乎快被焦躁与吸入体内的浓烟夺走。
别急,绝对不能急,一定还有路可走。
「紫苑……」
老鼠动了动。
「……走垃圾滑槽……脱逃……」
老鼠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能感受到老鼠拚命想保持清醒的努力,万一失去意识,要再清醒就很困难,老鼠深知这个道理。
垃圾滑槽,是啊,可以走这条路。
从一楼到三楼的低楼层各层在走廊中央都设置有垃圾滑槽,似乎不只一般垃圾,连废弃的小型机械类都能从那里丢弃,管道相当粗。
在得知这点时,脑中的确闪过从垃圾滑槽入侵内部的方法,可是他马上就放弃这个想法,因为要攀爬没有扶手又几乎垂直的管道根本不可能,再加上一旦有异物出现在投入口的同时,感应器就会启动,发出警报。
入侵是不可能的,但是也许能当作脱逃途径来走。
紫苑曾跟老鼠聊过,那是在……「真人狩猎」的前两天。
「真人狩猎」当天是一个吹着寒风的冬日,但是那天却罕见地没有往常那么寒冷,西区的上空没有雪云,而是一片蔚蓝晴空,不像是冬天的温暖阳光洒落一地,人们缓缓步行于市场内,彷佛在享受短暂稳定的天候。
当然,乞讨的老人跟饥饿的孩子们还是如往常一样到处可见,但是却让人觉得连他们都多了一分从容。
平常总是刻薄、毫不留情地驱赶他们的店老板们,也因为阳光而眯起眼睛,表情缓和了下来,虽然仍不会施舍他们,不过只要他们不把脑筋动到店里面的东西,老板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人跟常见到的乞讨者谈笑风生。
那里面有多少人预测到两天后会出现的地狱景象呢?又有多少人从「真人狩猎」的地狱里逃脱呢?
老鼠跟紫苑将在市场买来的硬面包泡在清汤里吃。大概是老鼠的笑容起了作用,面包店的女老板豪气地送了他们起司,而且还是没有发霉的上等起司。
堆满书的地下室里除了他们的声音之外寂静无声,日落时分会开始呼啸的北风也不可思议地没有吹来。
那个时候是风一时暂停吗?还是紫苑专心于谈话,耳朵除了老鼠的声音之外,全都听而不闻呢?
「紫苑,垃圾滑槽可能会变成我们的逃脱路径,你觉得可能性如何?」老鼠在手上转动装了清汤的杯子,开口这么问。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