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会如何?
一只脚就不可能继续佣兵生活了。而且如今的塔乌也不可能再找别的职业了。只能一边乞讨一边过着没有明天的凄惨生活。
这就是塔乌人生的现实,因为别人的大意而毁灭的人生。就算他再怎么有能力,佣兵的生活却依旧残酷,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什么时候能不站在被雇佣的立场,而是站在雇主的立场——怀抱着这样的志向,明天才有了希望。不过在那之前,他是否会被幸运所眷顾呢?因为战败而扭伤并生存下来,还找到了这么一个绝妙的藏身之处,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几次呢?
挥动着的剑,十分空虚。
塔乌任由自己的愤怒挥舞着剑,剑刺中了旁边的树干。刀刃深深地刺了进去,然后被树干中的纤维紧紧缠绕着,拔也拔不出来了。
“……”
塔乌两手抓着一动不动的剑柄,使出了吃奶的劲。等察觉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把剑刺进去,还是树干让剑刺进去的了,这让他有一种很憋屈的感觉。
微风吹动着树枝发出了沙沙声,好像是在嘲笑他一样。又好像在为人类的无力而悲悯。
一直紧贴着剑柄做无用功的手指,最终还是松懈了下来。他摇摇晃晃地回到池畔坐下,泄了气一样地倒了下来。青苔柔软的感触十分舒服。都已经不想再站起来了。
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摘了蛇莓,贪婪地吞噬着。口中的甘甜和芬芳一下子麻痹了大脑。
对啊,我,是渺小的——无力的。
那之后琦亚到底回来又去了几次,塔乌已经懒得再去数了。好像被琦亚问了很多事,他都只是敷衍地回答着。都是些非常细小、不足挂齿的事,根本没有必要回想起来。
在这里过了几天,说实话,根本没有计算的必要。在这个森林度过的时间是毫无意义的。插在树干里的剑,也早已被蛇莓的藤蔓所缠绕,还长出了果实。就算为此惊讶也无济于事。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现在想想,因心中的急躁而动,每天忙碌生活着的过去的日子,简直就像是狂躁的梦一样。过去自己害怕什么,为什么而动,又是为什么会有勇无谋地持续着战斗呢?
想要出人头地,这是他最真切的愿望。要从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中逃离出来的方法也只有这个了。
因为名声而获得地位,因为地位而获得领地,因为领地而获得财富——最终到底又能得刭什么呢。
在无寒无暑的宫殿中生活,被万人大军所包围着,拥有享不尽的财富的人生。这就是塔乌梦想中王侯的存在。实现这种欲望的代价,就是无尽等待着机遇的人生。这应该是作为一个人的最终荣耀吧。
苦思冥想只是严酷地打击着这种妄想,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幻想而已。在城墙里还要防卫暗杀者,有了钱还要防止招来的嫉妒,军事方面还有着各式各样的阴谋……得到得越多,为了保身就要付出更多的辛劳。和用篝火来驱赶野狗过一夜相比,实在是太辛苦了——代价实在不菲。
相反的,在这个森林里,既有能阻挡外敌入侵的结界,又有源源不断的食物。怎么看都是遵从着妖精乡这种不可思议世界的法则而维持的现象。在这里,塔乌不需要做任何辛苦的事。
的确,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有着比池畔要好很多的奢华庭院。有着比青苔舒服得多的羽绒被,还有比这里的蛇莓要可口得多的山珍海味。
但,要得到这些却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劳力、危险和牺牲,想想就觉得恐怖。反而,在这里悠闲地睡着觉的塔乌所付出的代价是——零。完全没有。
要说比例的话,算入零这个数字真是漏洞百出啊。无论多么有权有钱的帝王,都无法得到无偿的乐园。而塔乌现在身处的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说不定,自己在追求到人类社会的极致荣耀之前,已经实现了更加不可能的梦想了?——这样想来,寻找出口的琦亚的搜索其实是枉然的。
为什么琦亚想要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呢?他为什么要回到那个那么排斥他,让他那么孤独的世界里去呢?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迫害他。也不会因为这种异常的能力而被避讳。可以过吃着会不断提供果实的蛇莓的生活。不需要为任何事烦恼,十分单纯。没有任何威胁,十分安详。难道还有他求么?
在这个花草所期望的永恒世界里,如果有闯入这里吞噬果实的人的话,就是这里绝对的统治者。对,塔乌他们就是这个森林的王,池畔就是他们的王宫。没有毫无意义的奢华装饰,这就是幸福的究极形态。
塔乌一边陶醉在蛇莓的甘甜之中,一边舒心地畅想着。在人类的王宫之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这妖精乡所无法取代的呢?
硬要说的话——就是后宫吧。
最后一次和女人缠绵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回顾着那种没有闲暇的日子,仔细想想,那也算人生中不可或缺的滋润啊。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的水池中翻起了巨大的涟漪。
浮出水面的,是一张女人的面庞。就像是绽开很大的睡莲一样,波纹不断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