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个村子的令人恐惧的丰收,也就是说……是你干的?”
虽然让人无法联想,但毕竟有不用蜡烛就让房间亮起来的怪异现象,所以也不需要讲什么条理吧。的确有传闻说有这种超越人知的东西存在,塔乌在流浪生活中听到过不止一次。
“你是,那个么?魔法使什么的?”
“魔法使啊……”
少年像在感受这个词语的语感般歪着头,然后摇了摇头。
“利用我的是村里的人,所以他们才是‘魔法使’吧。而我,充其量就是个魔法吧。”
“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不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我呆在这里就会招来很多东西。那些东西能让土地变得湿润,草木变得有活力。”
“……原来如此。”
虽然是让人吃惊的话题,但心中的谜团总算解开了。也就是说,少年是里格斯村中近似丰收神的存在。要说他的存在是否真的与村子的繁荣有关,对大众来说实在是令人难以信服,但村民们却坚信不疑,这就是现在的事实。
但是,这样一来少年应该被奉为圣者啊。为什么村里人会用避讳的视线看向这个山丘?并不是做给外乡人的塔乌看得。无论怎么着,少年都不像是被崇拜,而是被忌讳才被监禁在这里的。
“村里的人,不感谢你吗?”
“感谢?”
就好像这个问题本身就很难理解一样,少年反问:
“为什么他们要感谢我?”
“……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别的村因为收成不好,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这里却因为你而有着源源不断的口粮,当然要感谢你啦。”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在这里而已,是土地自己擅自变得肥沃。不是我出于好意为他们做的,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感谢我。”
“不,虽然是这样……”
少年先将这段牛头不对马嘴的问答继续了下去。
“而且,我在这个村里,带来的不仅是好处。”
“诶?”
“我所招致的东西,并不都是对人类有益的。虽然这里的收成会好很多,但相对的是家畜会变得畸形,还会得奇怪的病,孩子们也都毫无例外地被恶魔折磨,所以他们接受我也是做出了牺牲的。”
“……你,觉得现在这样就好了吗?”
塔乌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少年回答的语气,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囚徒所会说的,没有任何愤怒与不满的回答。
但是面对塔乌的问题,少年终于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你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啊……别的地方的人都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吗?”
“啊?”
塔乌也因为对方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对这段没有焦点的问答开始觉得混乱了。
“那么,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存在抱有‘善’与‘恶,的价值观?而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这家伙,看来很久没有接受阳光照耀了——这让塔乌吃惊不小。
“你是傻子吗?被关在在这种地方,还被人这样利用,你不觉得自己的境遇很凄惨吗?”
“……”
少年怀抱着双手,好像被问了奇怪复杂的问题而在苦思冥想一样。焦急的塔乌又问:“你没想过要逃离这里吗?”
“逃离这里?逃到哪里去?”
“别的地方啊!穿的好看的衣服,吃喜欢吃的东西吃到饱,十分自由地活着,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想?”
“因为利用你的那些家伙就做着这种事!”
为什么语气会如此粗暴,塔乌自己也不理解。总之少年的回答就像是不断在惹他生气似的。
“听好了,这个村里的家伙,在别的村子用路边的杂草熬粥的时候,还把粮食存到腐烂。而且为了防止别的村看得眼红来抢夺,竟然买了用金丝做的弩。但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这里没有床没有被子!你最后一次吃热腾腾的东西是什么时候?酒呢?砂糖点心呢?村里家伙每晚餐桌土的东西,你都没有吃到啊!”
塔乌激动着,少年只是耸耸肩。
“你是要我学习村里的人吗?”
“你不羡慕吗?难道你觉得在这种狭小阴森的库房里更好吗?”
“我根本不能理解这种比较的意义。说到底我们还是两种生物啊。”
少年的话里没有讽刺的口吻,只是非常平淡地这么说着。这种毫无掩饰的口吻,让塔乌呆滞了好久,然后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少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笼中生活的?他到底和世事隔绝了多久了?
“当然……一样啦。你也是人类吧。”
“不。村里的人和我差得太多了。我们相同的只有手指的数量、手脚的数量、还有头部的位置。如果把它们定义为人类的话,我绝对是不一样的东西吧。”
“……”
果然,这个少年有些精神异常。察觉这点的时候,塔乌已经完全放弃与他继续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