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觉得连说谎编造的价值也没有,所以我就老实地说出了真话。女人在听了我的话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我不觉得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我的朋友很少哦。”
“我倒是有很多朋友呢。”
“哦?”我的交友范围竟然输给了一个决定要杀人的人。有些微妙的耻辱感。
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电车正行驶在绿色铁桥上,放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河川。岸边有人三三两两地在钓鱼。真好啊。我只在大学的时候钓了个小学六年级的女生和她约会,打那以后就再没钓过了。那个女生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保质期了吧。即便如此,我还是会为她祈祷平安,真少见。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我可不奇怪哦。”
我可不想在被人说奇怪后歪头回一句“是吗”就完了。我会斩钉截铁地否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被人这样说已经习惯了的原因,我很自然地就回了这么一句。之后,我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头看她。最终我还是选择欣赏窗外的风景。窗外的风景对我而言也是格外珍贵的。
“啊啊,我可以问一下你是在哪一站下车呢?”
我轻而易举地无视掉话题的方向性,问女人。窗户上倒映着车内的景象,女人的脸也在其中,由于还没到夜晚,所以有些模糊不清。我盯着窗户上一脸困惑的女人。幸好,窗户上没有出现她要取出凶器的动作。
“从这里开始再过三站。站名嘛,嗯……我不知道怎样念。”
“站名无所谓啦。”
在我的目的地的下一站啊。真险啊,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
如果不跟我一个站下车的话,万一那个女人真的杀了人,我也看不见吧。我身边没有带着桃姬,所以我确定即便有事发生也跟她扯不上关系。但我还是不想被逼解决杀人案件。
“啊,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问。”
“为什么要把如此隐私……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说,把如此私人的话要告诉我呢?”
被这样一问,窗户中的女人扭曲着干燥的下唇从喉间发出笑声。
过于认真盯着看的话,会产生自己在跟镜子里的人畅谈的错觉。
“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私人的事。”
“的确如此呢。那么你为什么要跟我i话呢?”
“因为你戴着帽子。”
“……啥。”
这理由真新鲜。那么选择列车长不也可以嘛。
“我现在要去杀的人也戴着帽子。”
“那可真是碰巧了,碰巧啊。”
我祈祷那个人是木曾川。而且那家伙肯定被不少人怨恨着。
电车内响起广播,马上就要到第三个站台了。此时,迎面开来一辆反方向的电车,擦身而过的电车所产生的风压使得玻璃窗强烈震动起来。我把指尖放在玻璃窗上,手指的皮肤不住地微微颤动着。
“不过,我有些后悔,我或许选错对象了。”
“那一定是正确的后悔哦。”
又不是你我之间的缘分让你选择我的。
“我想告诉别人我要杀人,然后从对方的态度来认识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极其不平常的,从而重新决定,这只是一种尝试而已。可是,你的反应却出奇得冷静,让我跟不上你那奇怪的反应。”
“不不.其实我心里紧张得要命,手心直冒汗呢。”
电车驶进第三个停靠站。可能是因为这是个高速列车停靠的站,有几个人上了车。我探头张望是否有戴帽子的人,可惜尽是些顶着白发或稀发的老头老太。
“看起来你真的没什么兴趣呢。你身上凝聚着人类的冷漠吗?”
“大家都是这样的。”
“是吗?”
“我认为,人类对于毫不相干的人的生死大多持无所谓的态度。”
这说法有些草率。我无视女人的反应,继续道。
“我认为人类长寿的秘诀就在于,对死亡的感觉要比其他动物来得迟钝。就连自己肯定会死这种事情也尽可能地不去在意,大多数的人类都是如此。”
而你现在离我所关心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我可是真心希望在回去的电车上不要再遇上自称要杀人的女人了。”
这是真心话。若是在返程时再遇上她,我就必须考虑要阻止她的计划了。如果危害的“箭头”有可能指向我们的话。
我们朝四面八方举着各种箭头而生存着。善意的,敌意或是恶意的,各种箭头。只是举着箭头是件很简单的事,所以也能很轻而易举地改变着指向别人的箭头的内容。那些被箭头指着的为数甚少的人们,是被称作孤独的吧。
谁都不会希望自己成为那种人。这或许是件很悲哀的事,但同时从能被长期保存的角度来看,也可认为是非常有价值的事。
……废话就到这里为止。现在是在说杀人犯的事。
“我要感谢这种相遇方式的偶然。”
我夸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