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合脚的新鞋,但一整天下来仍是疼痛无比……另外我随身携带的保护贴片……」
我适时地附和她几句,心中思索着傍晚翻阅过的人事资料。
桐原珠美,今年二十三岁,国文系毕。出身于经济状况极其普通的平凡家庭,哄她也好抱她也罢,都不见她有什么特别反应。
她是知晓言缚之人……基于以上原因,所以你才会突然雇用她吗,前任家主?这事要是被分家知道了,铁定又会唠叨个没完吧。
「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珠美噘着嘴向我抗议。
「我怎样看你了?」
「一副『穿鞋子穿到磨脚,真俗气』的眼神。」
「你答对罗!」
我忍不住笑出声,她一听我笑,表情明显更加不悦。
——真是坦率啊。她的每一道感情我都能轻易理解。
「从明天起,穿平底鞋来就行了。」
「可是……」
我摸摸她的头。
「鞋子穿不惯,磨脚事小,到时候要是跌倒受伤该怎么办?」
我像是哄孩子般柔性劝说,珠美听完后,安分地点了点头。
——瞧,她就是这么可爱。我要是多了个妹妹,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司机先生,前面那条路右转。」
老样子,今天那个人还是把我找了出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那个人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不错归不错,我可不能因为这样就让珠美老师跟那个人碰头,得要仔细留意才行。
——不过那个人八成已经回到家里,我看也不用太过担心……
「麻烦在那个转角停车。」
计程车在公寓大门前缓缓停下。我边用眼角余光看珠美好奇地猛往窗外瞧,边递给司机万圆纸钞。
「载她到月华学院的教职员宿舍。」
说罢我便下了车。珠美尾随我探出身子来,仰望眼前的公寓全景。
这幢公寓屋龄三年,在土地无边的这个乡下地方,不仅占地大得不像话,更散发出格格不入的都会气息高耸而立。真不知道是用那个人的钱买的,还是利用赡养费得手的?无论如何它都不是一间有品的房子。
「葵理事,这儿就是你家吗?」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
我只能无奈地笑笑。
「不,我现在还住在宝生家。这里只是拿来办『大人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
珠美支支吾吾,蹙着眉头无声非难。她的心思果然很好懂。
我二话不说,默默地关上后车门。继续在这里晃荡下去,等会儿可就真的大事不妙。
「抱歉,没能送你到房间。」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
珠美闹别扭似地回答,语调听起来百般不服气。我忍不住伸手搔搔她的头。
「你还真可爱耶。」
「我不是说过了吗,请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她还是气嘟嘟的。我忽然下意识地轻声低喃:
「……要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言缚,那该有多好。」
「咦……」
听完我这番话,珠美瞪大了眼睛。
——不妙,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
「司机先生,开车吧。」
「啊,好的。」
「请、请等一下,葵理事!」
计程车兀自驶去,无视于后座着急的珠美。我点燃一根烟,动摇的心情总算慢慢恢复平静。
「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仔细想想,如果她和言缚扯不上半点关系,是个平凡人的话,也许我就能坦率地对她好也说不定。
以前,我从来不曾想过要背负着言缚这东西活下去。诅咒就是诅咒,我只管接受。
——既然早知道逃不掉,又何必白费工夫?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想也知道是谁。
「好、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捻熄烟蒂,走进房子里。
他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呢?
计程车内的乘客只剩我孤单一人。葵理事离开前所说的那番话悬在我心中,迟迟无法释怀。
『要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言缚,那该有多好。』
我虽然不知道言缚究竟为何,但是试想立场对调,今天我若成了被诅咒的一方,绝对不可能这么想的。葵理事是不是出于自暴自弃的心态,才会那样对我说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禁不住隐隐作痛。
「言缚」、「诅咒」、「一族」、「结婚」。
由于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我满脑子只考虑到自己的事情、担心自己的处境,却忘记真正的受害者此刻正面临着更大的问题。
——姑且不提婚约一事,如果连我本身都无法正视言缚,他们可就真的失去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了。
我所能做的,唯有竭尽全力去帮助他们……
「接下来将行经主要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