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记错的话,针线盒似乎是放在办公桌抽屉里……
正当我努力回想的时候,堇同学已经从书包里拿出美工刀。发出卡嚓声,推出护套的刀片闪耀着冷冽的锋芒,我心底涌现不祥的预感。
「你没有带剪刀吗?」
「我只有美工刀。」
堇同学说完,便将刀片抵上外套钮扣。他那危险的手势看得我这个旁观者好不紧张。
「别一直盯着我不放,会对不准的。」
「因为看起来很危险嘛。」
话才刚刚说完,堇同学手上的美工刀就往旁边一滑,划过缝线和他按着钮扣的手指。
「……痛!」
堇同学小声呻吟的同时,外套钮扣也应声落地。
「堇同学!?」
我赶紧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确认伤势。拇指的指侧有一小道割痕。
——幸好不是很严重的伤。
我从黑板旁边的置物柜取出常备急救箱。找到OK绷之后,我拿了一枚回到堇同学的身旁。
「小伤而已。」
「但是流血了喔,应该很痛吧?」
我出言提醒坚持不肯包扎伤口的堇同学。就算只是小伤,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这种程度的伤……」
突然,堇同学空茫地望向远处。像是眺望着非常非常遥远、悠久的过去一般的视线。
在那一瞬间,有某个东西闪现我的心头。
——这种感觉……
我还无从知晓它确切的样貌。尽管如此,我仍然感觉得到温冷的空气正朝向堇同学延流而去。
——是言缚。
堇同学他承担着某种言缚。虽然我现在还看不见,但是我相信的确有什么不明的东西正囚缚着他。
这个发现同时也向我宣告了新的事实。
——言缚,在一名对象身上并不是只有一个。
其实早在先前我就没来由地察觉到了。打从第一次解放的那天开始。
单一言缚会招来另一个不同名义的言缚,诅咒重重交叠,束缚他们的命运。
——为了将他们带往悲哀的末路……
「……这样就好。」
在深入思考的我面前,堇同学独自一人,同意似地喃喃说道。
「保持痛楚就好了。」
「一点都不好!」
痛怎么可能会好。所有人都怕痛,能够避免就尽可能避免。
宝生家的人总是消极不作抵抗,以原始之姿承受迎面袭来的痛楚。那样下去根本就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总而言之,我必须向堇同学问清楚才行。
要想解放言缚,就不得不找出束缚堇同学内心的那个『东西』。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堇同学小声嘟哝,别过脸去。我在堇同学正前方的座位坐了下来,尽可能地朝后看,和他保持面对面。
「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聊聊。说不定我帮得上你的忙。」
「……」
堇同学低头俯视脚下,沉默了好一阵子。
但是很快地,他便下定决心,抬起头笔直地回望我,然后开始述说他的故事。
「我没有小巴的记忆。」
「咦……」
——没有记忆?
我不禁愕然。因为堇同学这一段话,将可能打从根本动摇目前为止我一路见证而来、堇同学与巴同学之间的关系。
「关于小巴的记忆,我只掌握了一半而已。」
堇同学像是想确认我是否已经理解似地,再度复述相同的话语。
——也就是说……他丧失了记忆?
「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突然间,只有关于小巴的记忆消失了。」
堇同学说完紧紧咬住下唇。
部分记忆丧失。这种例子我曾经听说过,原因有可能是来自精神打击等,从而造成局部性的记忆缺失。
「这么说来,你记得的关于巴同学的记忆……」
「只有十一岁以后的部分。」
换句话说,堇同学在十一岁那年,因为某些原因而导致他惟独失去了巴同学一个人的记忆。
——但是原因的真相不明……
「这也是言缚在作祟吗?」
堇同学大大的眼睛泛着泪光,是悔恨与无力的泪。
可想而知,对于疼爱弟弟的堇同学而言,失去巴同学的记忆将会令他多么痛苦。况且……
——巴同学他一定也为此而深感苦痛……
这件事会是言缚所造成的吗?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我据实以告。方才我虽然从堇同学身上感觉到言缚的存在,但那是否就是丧失记忆的主因,我还不明白。
「这样啊。」
堇同学消沉地垂下头。
「我们俩,是被拆散的双胞胎。」
「堇同学……」
「我没有小巴的过去,小巴他也不属于宝生家